喜妹答道:“捆字门下,分捆针、咬针两小门。绣鱼鳞当用咬字门。”
高眉娘再问:“咬字门有几法?”
喜妹答道:“有顺咬、反咬二法。”
高眉娘又问了几个问题,喜妹皆能对答,她拿了一块手帕,让喜妹照着鱼鳞样式绣几针,喜妹取针在手,用一个圆形绣架框住,按照高眉娘的提问下针,结果她嘴上能答上来技法,下针的时候十有三四错。
林小云看不过,接过针说:“不是这样的,反咬要这样,这样,这样。”喜妹绣不过去的地方,针到了林小云手里很轻松地就顺过去了。
喜妹欢喜道:“原来是这样的,我听了口诀,却不知道该这样。云姐姐,你这反咬针是跟谁学的?”
“我都不知道是反咬针。”林小云说:“我只知道是捆咬,不知道下面还分什么顺咬反咬。”
喜妹惊奇:“那你怎么会的?”
林小云道:“我看过人这样刺,看了一次就会了。”
喜妹又惊又佩,高眉娘道:“她的天赋的确是高,这个你比不上的。不过你好好学,三五年后,做个大师傅没问题。”
喜妹不敢置信:“三五年就做大师傅,我可不敢想啊。”
这一次点了三炷快香,眼看已将燃尽,林小云数了一下,叫道:“哎哟,不好,好像落后了!”
高眉娘却对黎嫂道:“别理旁人说话,绣自己的,胜败无需挂怀。”
黎嫂听了,更是沉下心来,稳针绣鱼鳞,终于香尽锣响,评审一数,黎嫂落后了一片。
她正有些惭愧,就听高眉娘说:“不错不错,针法稳当妥帖,比昨日大有进境!如果心态能稳定下来,参加斗绣的确能让人进步神速。”
黎嫂转愧为喜,又听林添财说:“不错了,这个朴恩惠是全罗绣坊过来的两个大师傅,听说是在朝鲜京畿道学的针法。”
原来这朴恩惠、李银珠两人都有宫绣背景,拜过朝鲜宫廷绣师为师,在全罗道已是屈指可数的高手,不料到了此处,却只领先黎嫂一鳞。
林添财说:“那个李银珠技艺好像比这个什么惠更高。”
林小云问:“高多少?”
林添财道:“高一些吧。”
林小云哈哈大笑,也不跟谁招呼,直接就走了上去,以假声说道:“凰浦绣坊云娘应战。”
那边商量了一下,便出动了李银珠,双方坐定,林小云笑道:“远来是客,我让你一炷香。”
李银珠听了坊主的翻译,喜出望外,更不推让便落针,但见她针进针出,速度委实甚快。
黎嫂哎哟了一声说:“好快,好快,若刚才是这位出手,我说什么也赶不上的,多半要输好多。”
喜妹看林小云真坐在那里干等着,也有些忧心:“那可怎么办啊,云娘她,云娘她……”
高眉娘看了两眼,已经断出对方的刺绣水平,轻轻道:“不怕,云娘能赢。”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心一下子就定了。再看林小云,只见他坐在绣架之旁,故意扭扭捏捏,摆出戏台上花旦照镜补妆的姿态来,补面粉、涂唇朱。
林添财骂道:“这个婆娘这么托大,万一输了怎么办!”
林叔夜道:“他故意的。”
林添财问:“你怎么知道?你对这个婆娘很熟?”
林叔夜愕了一下,心想对啊,我怎么知道……
这时第一柱快香燃尽,林小云笑道:“朝鲜来的大婶,看奴家的了!”便见他右手将绣花针捻起,左手放到绣地之下,才见针入、而手又起,绣花针出入之间那针头光点连成一线,一片鱼鳞绣完几乎是毫无停顿的一气呵成!而且越绣越快,到后来手几乎要变成残影。
林添财和林叔夜一起咦了一声,这针法、这手势,竟是似曾相识!两人同时看向高眉娘。
高眉娘也微微诧异,低声道:“云娘昨日看了那么一会,就学会了。”
昨日高眉娘绣龙鳞用的是绕绣法,但林小云看了之后不但学到了,还能自行变化,将新学的针法手势用到咬绣法上来,这等领悟能力,即便高眉娘也不禁赞叹。
第二炷香才燃尽,林小云便已经赶了上来,没过一会他便反超了,黎嫂和喜妹一直数着鱼鳞,一看超过便和齐声欢呼,对面李银珠听到欢呼声望了过来,看到对手如此针技、如何速度,气一下就馁,对方一炷香功夫就绣完了自己两炷香的工,情知再绣下去必输无疑,哀叹一声,便弃针认输了。
围观观众见识到如此针法,无不赞叹,连评审也忍不住赞道:“好针法,好针法!”
林小云也便结了针,阳光之下只见他顾盼自若,脸上满是自信力。
连陈子丘在舱房里头也看得直愣神,忍不住叫道:“带劲!带劲!这个婆娘真是带劲!真想搞她!”
歪嘴打了个寒颤:“二少,你不说她是人妖吗?”
“人妖我也要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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