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坡
深夜守着桥头的邓锤莫名的觉得心烦意乱,拍了拍身边几个睡着的年轻人,给壁炉添了些柴,一个人紧了紧衣服走出了房间。出了灯影儿,慢慢徘徊在几个雪堆之间,按说这个时节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怎么突然觉得不舒服呢,摸着怀里的筒子,用力踩了踩雪堆,踩出几个大脚印。
游荡了许久,觉得身上没热气儿了,打算回屋暖和暖和,突然大队的人马挥舞着刀剑冲上了桥头,因为桥上每晚都挂灯,如此多的人影看的一清二楚,邓锤赶紧躲在雪堆后面,这群人马直接冲开了去五里坡的栏杆,邓锤不敢犹豫,掏出筒子,磕掉盖子,咬住拉线,迅速拉响了烟火,红色的信号弹带着尖厉的啸声冲天而起,整个五里坡迅速想起尖锐的哨声,沉睡的战斗机器快速醒来,邓锤迅速冲向桥头,沿着河岸冲下去,沿着冰一直往东走。他的身形隐蔽,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行动。
龙傲天正坐在写字,听到信号,赶紧拉开自己的床铺,任由铺盖胡乱的丢一地,一套与食堂那套盔甲完全不同的甲胄,迅速立起来,龙傲天脱下袍子,直接钻进甲胄里,背甲啪的落下,伸手扣紧卡扣,快速拧紧长枪,一拉面罩直接跃窗而出。咔,一声金属摩擦声,全身一轻,被提了起来。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直冲马队前面,砸开一个雪堆,喵仔化作流光,直接对着马腿挠去。龙傲天长枪一抖,把最前的黑衣人捅下马,生死不知。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斗,忽然天空亮起巨大的镁光弹,照的地上纤毫毕现,大量的手弩迸射出箭矢,狂风暴雨一般射向黑衣人,说是黑衣人,其实只是蒙着面的人,个头良莠的女人孩子纷纷按下手里的手弩,迅速换另一把,嘣,继续换新手弩发射,大队着甲的汉子冲上去,女人扔掉手里的弩迅速往食堂靠拢。
龙傲天此时已经骑上了马,迅速切开敌人的阵型,分割几块。三米长的朴刀不停挥舞,窄细的刀身不停的劈砍在敌人身上,没有丝毫阻滞,连人带马齐齐劈断。烟火一直烧到天亮,到处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几乎所有人都早早起来,打扫起战场,尸体血迹早已清理干净,大量的设施损毁,需要及时修缮,所有人都默默做事,没人八卦昨晚的事情。
龙六斤:“都是死士,没有任何线索。”
龙傲天:“恩。”
陈九:“一共一千二百人,最近的痕迹都是在北面。”
龙傲天:“恩。”
龙五斤:“有一队冲进了首饰库房,损坏了些东西。”
龙傲天:“恩。”
所有的年轻人都已经脱了甲胄,战战兢兢的站在龙傲天面前,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只能静静等待处理结果。
林彩蝶从妇幼出来,走到龙傲天面前,说道:“梅九的情况良好,昨晚打的最紧急时,给你生了儿子。”
龙傲天:“恩。”
林彩蝶:“不高兴?”
龙傲天:“顾不上,事情还没完,山雨欲来!”
林彩蝶:“好吧,我回去了,你好好处理。”
冯二奎看了一眼离开的林彩蝶,赶紧到龙傲天面前,说道:“商街没事,那边的钱晚上归仓,没往那边去。”
龙傲天:“恩。”
龙傲天一直站到了中午,中途喝了口茶,周围的年轻人早已领了命令去处理相关的事,商街依旧开着,多数的铺子已经歇业,只等开春。小云领着队伍穿过商街走向了五里坡库区,周围的打斗痕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仍然能够看到一些。一部分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分离出来,走向其他地方,多数人仍旧走向大库。
看着大库门上的砍凿痕迹,小云仍然面无表情,只有右手微微抖动,似乎在诉说什么。
成箱的铜钱倒进池子,龙五斤龙六斤熟练的用铁铲把铜钱铲起,甩进池子,一个池子堆满,再换另一个,平时这两兄弟肯定又打又闹,有说有笑的,今天干起活儿来卖力不说,一个个眉头紧皱,严肃认真。
小云:“师父在家吗?”
龙六斤:“药堂呢,有两个危重,应该从昨夜忙到现在吧,希望他们没事吧。”
小云:“伤了多少?”
龙六斤:“伤了一百多,都不重,呼延夫人扭到腿了,别人都没事,有几个上弦剌到手的,上了点药粉,没去药堂。”
小云:“此前可有征兆?”
龙五斤:“毫无征兆,昨夜桥头突然示警,咱们五里坡多数人都睡的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龙六斤:“我睡了,一身单衣穿的甲,打到后面汗湿了。”
小云:“你觉得他们是哪里的功夫路数?”
龙六斤:“有点像边军,不过这种事,只是感觉,没有实证,他们的武器太简陋了,甚至没有一件甲,很奇怪。”
龙五斤:“不奇怪,甲片都有铭文的,能追查,武器却可以没有,民间武器都是没有的。摆明了就是赢家通吃,输家全丢。”
龙六斤:“这是下了狠心了,经理,你一路回来可安定?我看大家都没事,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
小云没说话,只是转身出了大库,董秀秀拿着账本,继续指挥众人入库。出了大库,仍旧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趴在墙角吐了些苦水,呼吸些新鲜空气,镇定心神,转身回了大库。
忙碌了一天的五里坡,早早的归于平静,多数人几乎是两天没睡,应该说是睡了一两个时辰,累的天刚刚落黑,便收拾了早些睡去。灵儿带着人打黑回到了五里坡,安排好牲口,全都去食堂吃饭。
灵儿坐在后院大厅里,吃的正香,小云突然开口问道:“你也遇袭了吗?”
灵儿:“嗯,怎么了?”
小云:“没动手?”
灵儿:“动手了,有事直接问,别耽误我吃饭。”
小云:“血淋淋的,你怎么吃这么香?”
灵儿:“啊?”
小云:“你不反胃吗?”
灵儿:“我为什么要反胃?”
小云:“好吧,师父,灵姐正常吗?”
杜安:“你跟冯二奎犯一个毛病,敌人就是敌人,血腥屠杀,斩尽杀绝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灵儿:“你闲出屁来,自己人都照顾不过来呢,还关心那点血啊!”
杜安:“战争,必然有更多的血腥,这是你必须学会经受的,以前不是也见过血吗?怎么还矫情起来了?”
小云:“我,我只是,只是屠杀,挥手间,无数人血液溅射,三百人,只,只,全部伏尸野壕。”
杜安:“把记忆装进盒子,扔到渭河里,让他们随风去吧。”
灵儿:“哈哈,阿黄真能吃,出去一趟,没给阿黄遛瘦呢,师父,北边和西边都跑了一遍,单子烧毁了,不知道有没有遗漏的,明天去东边,云,明天你去南边吧,省的我绕远了。”
小云:“好,我去南边,再去那个沟壕里看看,你记得去了哪些村子吧?”
灵儿:“记得,明天吧,找几个一起的老人,问问他们,我光顾着瞎溜达了,记得不太清楚。”
杜安:“有什么好玩的没?”
灵儿:“有啊,一家老婆婆家里有一颗柿子树,边上的都打了,只有树梢有四五个,一进村就看到了,那还能等?跳进篱笆墙,三两下全摘了,可甜了呢,博雅那货骗走了一个,说的可好了,我看看是什么品种,谁知道,接着就吃,一下吸溜个干净,那老婆婆躺在草堆里,饿的浑身冰凉,吃了两个烧饼才缓过来呢,她许我了,明年的柿子全给我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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