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壶浊酒难入喉,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花开一次我却错过。琵琶如水,琴瑟如钩,此去经年,你可还记得我?梁山伯啊梁山伯,大木头啊大木头!”
琵琶如水,柳四甜面容恬静,五根缠着指甲的手指快速拨动,微微肥胖的小手显得格外灵动,跟着祝英台的念白高低起伏,月华的大提琴轻轻的和着,琵琶渐渐低垂,消弭,小提琴缓缓升起,经典的梁祝旋律,落幕。
此刻杜安注意到台子边站满了人,紧挨着栏杆,看到落幕换景这才往外散开。
杜安:“跟王临卿说一声,明天把中间的坐席挪的紧凑些,给凑热闹的小孩儿留出地方。”
小云:“这些家伙不是要切磋吗?怎么没个动静。”
呼延博雅:“谁知道,明天就让小马写一篇骂他们!”
杜安:“明后天还有场呢,心急什么,他们这都快泡一天了,不累么?”
小云:“嘻嘻,新奇着呢,没见过,连叫好都不会呢。”
陈青:“找几个领好员?”
杜安:“什么是领好员?”
陈青:“节点上叫好的人啊,让咱们的人混在这些女孩子里,很有意思的!”
小云:“你去安排,明天让他们长长眼!”
杜安:“鱼解冻没?”
陈青:“还没,师父,不过尾巴退霜了,等散戏,应该能下刀,厨房热气腾腾的,解冻快,挂外面要等开春了哟!”
杜安:“博雅,我看这些大老爷一个个吃的油光水滑的,城外的事儿还没着落?”
博雅把梆子挪开,凑近说道:“是这样的,东家,小马说要等这次集会开完才会发难,这里有多繁华,骂人就会有多狠,我在想,这样的话题会不会太过炙烈,让当局发难?大概会牵连王小娘?”
杜安:“必然会牵连的,你们要多想几步,前面怎么抹黑,后面怎么洗白,要有方案和备案,把能揣测到的可能性都算进去,云,这次集会小卿有收益没?”
小云:“有的,这些大老爷都是缴费进来的,不然以卿卿的性格怎么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师父的意思是拿这个钱去?”
杜安:“对,但是要悄悄的,为后面的反转留个余地,你从狗子那调一些钱补贴一下,别让小卿卿太难做,毕竟还有家里一窝子人看着呢。博雅,你找马周写好方案,骂人的时候留些伏笔,记住一点,无论编造的多奢侈,赚多少钱,都不能往淫乱的方向引,如果有这苗头,一定灭于摇篮,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接受,杀几个人,糟践些钱都无所谓。”
呼延博雅:“好的东家,我明白其中的分寸了。经理,咱们得安保到位没?”
小云:“早到了,你放心,如果有事,我也能帮你挡一阵的。”
呼延博雅:“这我就放心了,真怕有人急眼把我给捅了!”
杜安:“你有这种担心是正常的,正好,等战况焦灼之时,安排个无关痛痒的刺杀,血包什么的准备好,多流点血,马周的嘴才能更损,哈哈……”
呼延博雅:“哈哈,还是您懂他呀,开场了哈哈,小梆子敲起来。”
末场结束天已黑透,距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大门口挂起许多灯笼,送这些人回去,说是送,其实跟轰出去差不多,至少态度是这样,打发了这些人,白天拘谨的女子彻底放开规矩,围着自助餐台吃起来,各自寻找着自己爱吃的东西,舞台上聚集了许多喜爱音乐的小女子,围着陈青,痴痴的看着拉琴,十几个学了琴的,学着陈青的模样,按照讲解跟着轻轻的拉着。
呼延博雅雪白的围裙满是血渍,正要对着一颗巨大的鱼头劈砍,停歇下来,说道:“小蝶危险咯,这一群狂蜂浪蝶,要迷花了眼喏,啧啧……”
杜安取了鱼肉,说道:“青儿从小懂事儿,脑力清晰,早先就试过了,没问题的。”说完转身走向灶台,火力开到最大,轰鸣声隐隐有点盖住了乐器的声音。
陈夫人:“是啊,性格随他爹,做事却不像我俩,我觉得很像先生!”
小云:“您这话,颇有些暧昧的味道呀!”
陈夫人:“外人听起来确实暧昧,可我知道,青儿做事宽厚温和,与先生最少有七八分相像,咱们五里坡的孩子都像先生,狂狼不娇纵,胆气大过天,做起事来稳稳当当,任劳任怨,至少我来五里坡这些年里,从不见先生发火生气,无论情景好坏,都能应对有度。”
所有人齐齐看向猛火灶边的杜安,巨大的轰鸣声充斥了耳朵,杜安拿着大勺轻轻的推着油里的鱼肉,捞出来看一眼,迅速起锅,倒进油盆上的漏勺里,就着点点底油,大勺快速粘了点调料,捏了少许葱花,丢进锅里。转头一看大伙儿盯着自己,猛的敲敲铁锅,喊了一声快切,兀自继续翻勺。
小云:“干活,干活,拖滑可耻!”
呼延博雅:“真好,陈嫂,青哥儿肯定能多娶几个小媳妇,让你抱大孙孙累的直不起腰,哈哈……”
小云:“我看是你想娶小老婆啊,还往人家身上安。”
呼延博雅:“为何不想,要不你做我小老婆,我跟牛儿说和说和,你俩一样大,哈哈……”
小云松开鱼肉,反拿柳刃,绕过陈夫人,走向呼延博雅,说道:“让我看看你那二两肉能不能炖锅汤?!”
呼延博雅脑中警铃大作,举着斩骨刀做出防御姿态,迅速后退,嘴上赶紧求饶:“别别别……”
小云停在呼延博雅原先的位置上,出手如电,只有点点残影,不屑的哼了一声,回到原位继续切鱼肉,呼延博雅见事情无碍,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回到案板前举起刀,面前的超大号鱼头自动分成了两半,牙齿哆嗦的磕碰了几下,一头白毛汗,不自然的举起胳膊蘸了蘸额头,偷瞄了一眼拿着窄细刀刃切鱼的小云,眼角狠狠地抽了几下。
陈夫人:“你这嘴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庆子手底下吃了多少亏?!”
呼延博雅:“我已经把庆哥儿收拾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小云:“别觉得跟我学了点皮毛功夫,尾巴翘上天,江湖上许多偏门的功夫都能杀人于无形,小心太过自大,着了别人的道儿!论手黑,你不如甜甜,论勤快你也不如甜甜,人家看铺子不耽误练功,你说说你,上半年出去野,荒废了多少?在长安又荒废了多少?脸跟吹了气一样,让新文庆打了,算不得丑事,你这样,现在不一定打得过香香!啧啧……”
呼延博雅:“这不是忙嘛!”
小云:“如此荒废,不堪大用!以后有的是烂仗要打,有的是泥潭要爬,哎……”
杜安:“鱼头,鱼头,快点,磨磨唧唧的……”
呼延博雅赶紧把鱼头合起来,抱到杜安面前,杜安将鱼头快速冲水,沥干,摆进托盘,葱姜黄酒弄好,推进蒸箱。
五里坡的人聚集在厨房的大桌边,看着杜安取出蒸箱里的食物,纷纷拿着碗筷准备抢,王临卿坐在小云身边,一脸期待,热油滋在鱼头上,浓重的花椒香气和葱花香气混杂在一起,呼延博雅吃力的端着鱼盆,稳步挪到餐桌中间。
董秀秀伸出勺子就要蒯鱼云位置,立刻被小云喝止:“没规矩!”董秀秀只能缩回手,咬住勺子,一脸无辜像。
杜安:“坐下,吃嘛!”用抹布裹住一个汤罐,抱起来,端到小云面前。
小云:“谢谢师父。”
王临卿:“蒸了一下午,就这么一小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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