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
楚嬴不太理解的样子。
“没错。”
江权几步追上楚嬴,回头看了眼韩曹二人,呵呵笑道:
“在下和两位大人的意思,我们可以同意你继续调查,不过,也希望你能给出一个期限。”
他的手掌在半空比划,解释道:“比如,如果你一直查不出原因,我们总不能一直等着你吧?”
“到时候,河神发怒,抓走更多的人,一旦传开了,大家谁都兜不住。”
楚嬴理解地点了点头:“话虽有理,不过期限我还真不好给,毕竟,下次阴差什么时候抓人你我都不知道,不是吗?”
“这倒也是,可此事又必须尽快解决……”
江权皱了皱眉,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回头征询韩淳和曹丘的意见。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就以为下次阴差出现为期限,这是本千户能给出的底线。”
韩淳的语气毫无商量余地,楚嬴听完笑了笑,露出几分玩味:“这么说,在下只有一次机会了?”
“呵,那你想要几次?”韩淳冷笑,“时间不等人,要么你答应,要么此事作罢,劝你最好别逼本千户翻脸!”
楚嬴略作思量,竟一反常态地笑道:“好!你们想怎么打赌?”
“很简单,就以你查出真相为赌约,你若办到了,届时你一句话,我们任凭驱使,全力配合你缉拿真凶,且还会为你向朝廷请功!”
韩淳顿了顿,表情严肃地道:“可是你要查不出来,那就乖乖配合我们,说服江村长和流民迁离下湾村。”
“并且,保证事后不对外泄露村民失踪一事,你觉得如何?”
“韩千户觉得我还有得选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嬴自知再不答应,对方多半会恼羞成怒撇开他单干。
与其如此,还不如利用赌约暂时约束他们,如此,他也有机会验证自己先前的猜测。
听他这么一说,韩淳难得脸上放晴,笑着伸出右手:“那就一言为定!”
楚嬴的手伸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顿住抬头道:“等一下,我还有一个要求。”
“还有?”韩淳脸色又垮下来,“够了,别以为打赌是我们提出的,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我就想管江员外要一罐香肉煲带回去,这也叫得寸进尺吗?”
楚嬴打断他反问了一句。
“……”
韩淳嘴角一阵轻微的抽搐。
楚嬴不再理他,扭头对着江权一声轻笑:“江员外不会也认为在下是得寸进尺吧?”
“哪里哪里,在下家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一口,别说一罐,就是十罐二十罐,楚公子也尽可以打包带走。”
事情已经谈妥,江权喜不自禁,又怎么会在意这些零头碎嘴的吃食。
一刻钟后,楚嬴手指勾着麻绳,下面缚着一只砂锅,优哉游哉地离开了江府。
……
夏日的午后,因为日照的缘故,屋子里往往空气闷热,需要打开门窗透气。
然而,位于村长家后院的一间客房,尽管这两天住进了人,此刻却依旧紧闭门窗,显得神神秘秘。
红泥小炭炉上,蓝色的火苗舔舐着砂锅底部,将里面的汤汁煮的咕嘟作响。
伴随着砂锅上升腾的白汽,还有充斥着满屋子的浓郁肉香。
楚嬴坐在桌边,忍受着天气和炭火的双重闷烤,不解地看着对面的妖娆……或许吃货美人更合适一些:
“我就不明白了,这么热的天,你为什么不打开门窗,边吃边透气,多舒服?”
“那可不行,一旦打开门窗,香味飘出去,大家很快就会知道……”
苏眉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拿着筷子,从砂锅里挑了一块肉放进小嘴里。
咀嚼一阵咽下后,又补充了一句:“会有损奴家的形象。”
“也是哦,谁能想到,鼎鼎大名的苏眉大家,居然也好香肉这一口。”
楚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望着苏眉光洁白皙的脸颊,哪怕水蒸气扑到上面,依旧看不到一颗汗珠。
心中忍不住一阵羡慕:“你好像一点也不怕热?”
“小时候也怕,毕竟我们西川那地方,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蛮荒瘴疠之地,一到夏天就闷热得厉害,就没几个人受得了。”
苏眉忽然挑眉看着他,鲜红若玫瑰的小嘴勾起一抹得意:
“不过,自从我武功练到家后,可以控制减缓气血搬运,从此这点热也就不算什么啦。”
“武功还有这作用?”
“当然,武功神奇的地方还多着呢,要不然,奴家从小辛辛苦苦练这个干吗?”
“那吃香肉呢?也是从小养成的吗?”话匣子一打开,楚嬴就忍不住想多问几句。
“算是吧,小时候练功,消耗很大,营养跟不上,家里又没什么吃的,全靠寨子里的大人们冒险进山打猎,给大家改善生活。”
苏眉秋眸凝滞,似陷入回忆:“可打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偶尔运气好,大家才有一口肉吃,有时猎犬出意外死掉,也会分给大家一些。”
“就这,每隔十天半个月能吃上一顿就很不错了,有时候一两个月不见一点荤腥,也是常有的事。”
她回过神来,又轻巧夹起一块香肉:“所以,为了不至于被饿死,我们那的人都不挑食。”
“饿死?那你怎么长这么大的?这话未免夸张了些,难道当地衙门都不管的吗?”
眼看楚嬴似不太相信,苏眉搁下碗筷,看着他幽幽说道:“殿下遭遇过饥荒灾年吗?”
没等楚嬴给出答案,她唇角微挑,带着三分讥讽三分凉薄:
“是了,奴家怎么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殿下出身天潢贵胄,又岂知偏远边民的疾苦?”
她的神情有些缥缈,幽幽叹道:“殿下可知,那些瘴疠山地,往往土地贫瘠,能耕作的土地,仅十之一二。”
“至于收成,更是少的可怜,一亩水稻能过百斤就是老天爷开眼,就这,还要面临头人的盘剥,官府的重税。”
“加上各种天灾人祸,隔三五年闹一次饥荒,在我们那是常有的事,大人都有不少饿死的,更何况是我们小孩,有一年很不幸,就连我的家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将肉块默默放进嘴里,良久,忽然对着楚嬴嫣然一笑:
“所以,奴家能长这么大,真的很不容易呢!”
苏眉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心酸,甚至隐隐有些骄傲。
但从她那双不停闪烁的眸子里,楚嬴分明看到了一丝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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