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朱见深就身着龙袍在英华殿继位,不哭不闹,只是呆呆的看着朝他行跪拜之礼的百官。
自己上一世只不过是个小学老师,刚回到大明两年就改变了原来的历史,早登基了十几年,即便是一只蝴蝶的翅膀也能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百官口呼万岁的时候,朱见深还是有一种不敢相信,恍若隔世的感觉。
朱见深登基后就在于谦的授意下,连发了三道圣旨,第一道加封于谦为兵部尚书,提领京畿北方各省防务之权。
第二道圣旨就是免除所有随行武官抗旨不遵的罪责,并勉励安抚之。
第三道圣旨是遥尊此时远在漠北放羊的朱祁镇为太上皇。
做完这些之后,朱见深便又回到了太后的宫中,除了自己的身份改变了,其他都一起好像都没有改变。
边疆防守,京师防备这些事情已经全面交给于谦来管,也不用他操什么心。
现在的历史已经改变,勋贵们没有集体殉国,明军实力保存相对完整,除了有了一个皇帝为俘虏外。
朱祁镇出去一趟,皇帝尊位已丢。
圣旨传到大同宣府一干重镇,张辅等人也都相继松了一口气,丢了皇帝,朝廷也没有追责的打算。
远在漠北草原之中的朱祁镇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明尊为了太上皇了。
而还在雀跃的也先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这个长期粮票已经过期了。
他拿着俘虏大明皇帝的筹码,在草原上各部落游走,以彼此南迁,归还大都之雄心壮志口号游说,争取了更多人的支持。
在正统十四年七月,也先因朝贡关系紧张,蒙古人得不到必须的生活物品为由,就以太师的命令发动了对大明的战争,兵分四路,兵犯大明。
第一路攻击辽东,第二路攻击甘肃,第三路攻击宣府,而最重要的大同是由他亲自率兵攻击。
至此战争是全面展开了。
可此时的明军也不是软柿子,历经三朝武皇帝,大明边军骁勇善战,对于蒙古人也不如前宋一般恐惧,战争打的是有来有回。
蒙古人损失惨重,战斗之心渐渐疲弱,而也先也是如此,在驸马都尉井渊的到来后,打了一场大同攻防战,并未得到较大战果。
正当筹划休战之时,打赢了一场土木堡之战,斩杀明军六万余人,捎带着将游山玩水的皇帝也俘虏了回来。
这可是对明军的一次完胜,也先的爷爷马哈木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也先做到了,瓦剌军士气高涨,高层重新入主大都之心已起。
一个朝鲜族籍的太监,喜宁,从王振身边的红人一跃又成为了也先的红人。
在也先营帐之中。
也先高坐主位,皮肤悠黄,头发按着蒙古人的传统束成两个小辫子,他擦拭着自己的佩刀,静静的盯着在下首的喜宁。
“太师,攻击大同之时,可带上朱明皇帝,让皇帝叫门,若是他们听从了,我大蒙古勇士便可兵不血刃的夺得大同,即便他们不听从朱明皇帝的话,以可振奋士气,扰乱他们的军心。”
听完喜宁的话后,也先大放下了弯刀,轻笑着说道:“这个计谋正和本太师意,你,你去跟朱祁镇说,让他先写诏书,若是不写诏书的话,本太师就带着他去城墙下叫门。”
他正在策划对大同的攻击。
实际上他有一个更大的目标,就是北京。
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将九边重镇一个个拔去,顺利成章的兵临北京城下,到时祖辈的荣光将在他的手中重现辉煌。
大蒙元时代会重新降临。
当然若是不将大同,宣府等重镇打残,绕道走紫荆关,也能达到战略目标,可却将后背留给明军,若久攻北京不下,有陷入腹背受敌之危险,也是因为如此,也先在调集军力,在土木堡之战后的半个月内,也先都没有再次策划进攻的军事行动。
朱祁镇坐在一个帐篷中,看着帐篷外的草原,双眼失神,再也不复少年天子之风采。
喜宁带着两名蒙古大汗走了进来,稍稍整理了一番桌面,便铺好了纸张,而后喜宁又开始研墨,看着坐在那里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朱祁镇,冷冷的说道:“陛下,太师说了,让你给大同的张辅朱寿等人写道诏书,让他们献城投降。”
朱祁镇听完后一言不发。
“陛下,太师可说了,要是你不写诏书,便将你捆在战车之上去攻城啊,皇上九五之尊,若是这样死了,也太过可惜了。”
朱祁镇叹了口气:“朕即便写了又有什么用,张辅,朱寿等人在大同的时候都不听朕的皇令,才让朕落得这个下场,若是,若是……”说到这里,朱祁镇脸色狰狞,自己与王振仿佛没有一点责任,都是因为勋贵桀骜,不听皇令,才导致土木堡之战,帝尊蒙辱。
“若是什么,陛下难道还认为自己能够回到北京,奴婢啊,奉劝皇上一句,趁早死了这条心,不过皇上说的也有些道理,英国公,成国公两位大人这么瞧不上皇上,你高高在上之时,都敢忤逆,现在沦为了阶下囚,说的话他们更不会听了,不过,宣府的杨洪老将军可没有张辅,朱寿二人的底蕴,给杨洪下诏,让他大开城门,向太师献城。”
宣府的坐镇将军是杨洪老将,在永乐朝五征漠北时候展露头角的将军,在土木堡之时,离朱祁镇最近的也就是宣府。
杨洪将军只是知道有战事在附近爆发,但并未出兵救援。
一是局势不明,在当时土木堡之时,也先围困住明军后,并未着急进攻,而是盯着宣府,若是宣府出兵,便立即攻城,二是宣府对于大明来说太过重要,守住宣府就是守住大明国的一战之力,就是守住大明国的国运,让其不会重蹈两宋之覆辙。
在真正历史上,杨洪老将军在北京保卫战,全线发力,宣府军马在瓦剌撤退之时,斩杀蒙古两万余人,拦住了也先的逃窜撤退之后,与追击的明军合兵一处,斩杀也先本部一万余人,其余部落三万余人,这也是北京保卫战中瓦剌损失最为严重的一次局部战争。
朱祁镇所带的御驾亲征的兵马在进军之路,撤退之路一直都是跟开玩笑一样,对于各地的驻守军,总兵官员甚至没有一个内侍太监知道的多。
当下朱祁镇想起了那日在养心殿,他的儿子朱见深问他的那一句话:“父皇,为君者要尽开言路,考虑得失,您要是赢了,赢了还好,可父皇你,你想过,若是败了又当如何?”
败了,败了又当如何?
以死殉国仿佛是最好的选择,可现在应该还不到已死殉国的时刻吧,重镇都在我大明手里,我大明还没有败,只是我朱祁镇败了。
臣子误朕,勋贵误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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