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成化五年10(1 / 1)

张保心惊胆战的跟着朱见深,不断的想着,朱见深若是怪罪下来,自己怎么说才能不惹祸上身了。

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能,这件事情是自己挑起来的,任凭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也逃脱不了责任啊。

懿安太后真过分,跟一个小孩子说那么多干什么,幸亏陛下老成持重,不然还不被吓哭呢。

一路上,朱见深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也没有去生母皇太后那,而是直接回到了乾清宫。

在乾清宫用膳之时,依然一言不发。

朱见深越是不说话,张保心里面就越发没底,自己不会凉凉了吧。

吃完饭后,朱见深便到了自己的藏品处,好好的看了皇奶奶给的元青花。

边看,边不断的点头,果然是好东西啊,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大了,没法拿着睡觉。

而离开一会儿的张保回来,缓步靠近朱见深,对着凝神专注的皇帝陛下说道:“陛下,刚刚于太保派人来了,说申时的午讲他亲自过来。”

听到张保的话后朱见深微微一愣,自己的大学可还是没有熟背呢。

”快,快将朕的书本找到。”

张保听完赶忙应了一声,找到书本放在了龙案之上,而后朱见深也放弃继续观察自己的”玩具“,老老实实的回到龙案前,看书背诵。

于谦与其他的讲官不同,很是严格,在月初的时候,便为朱见深布置下了作业,背诵大学通篇,但并未提及何时查验,若是不能全篇背下来可是要面对于谦那张教导主任脸。

对,朱见深还要上课,并且完成不好,还会受罚,但敢罚他的也就只有于谦一人了。

朱见深每日下朝之后,先是日讲,半时辰,而后是用完食后,就是午讲,一个时辰。

孝经,论语,孟子,尚书,大学……等经典都要学。

每一门功课都有专门的讲师,这些讲师都是于谦亲自在翰林院挑选的。

于谦事务繁忙,半个月才能过来一次,通常都是让朱见深背诵一遍经典,再写一副字帖。算是对他功课的一种考量。

而每年朱见深还有十几堂的经筵课程,这个是大课程,每次都需要两三个时辰,并且还有一系列的礼仪。

需要在几十名官员的注视下,完成授课,极为庄重。

经筵一说最早可追溯到大汉,大明开国之初,洪武十三年,大臣桂衍梁上书“太平制要”,天下初定,当大兴文教之事,以择老成名儒,望朝之际,讲经书一篇,桂衍梁想要恢复经筵,却被洪武皇帝拒绝,并无下文。

永乐朝是武皇帝,更没有什么闲心听大臣讲什么经书议论国政了,但在宣德皇帝时期,朱瞻基再下朝之后,都会召大臣为自己讲读经典,在这个时候,统治者就已经开始了接受经筵了。

但在朱瞻基的时候,经筵有实却没有名分。

而朱见深的老爹朱祁镇,九岁登基,为了更好的对皇帝起到教育作用,便在杨士奇的上书下,重启了经筵制度。

而在朱祁镇长大亲政后,便对这个经筵嗤之以鼻,经常性逃课。

而后朱见深登基后,于谦作为帝师成为了知经筵事,便全权负责了经筵,在于谦之前的知经筵事,是英国公张辅所担任。

为避寒暑,每一年只有两次经筵,一次为春讲,一次为秋讲,秋讲的第一次开讲最为隆重,跟上朝一样,六部尚书,翰林院,都御史,鸿胪寺,只要是文官的头头和做学问的头头都要参加。

先由于谦点题,而后再由吏部,翰林院共同推举讲官。

经筵讲官要先拟写讲章,而后由于谦,李贤二人定夺,或是删改,又或是添加,审定完成后便将讲章归还经筵讲官,而后礼部择吉日,在文华殿设,御座,御案,讲案,高官参与,经筵讲官讲述经典,而后官员在对朱见深进言。

用朱见深的理解就是,四五十个老师,面对一个学生,七嘴八舌的将他们认为的明君作为都告诉朱见深。

开讲完成后,于谦还会提问,朱见深对讲经的看法,这一点让朱见深很是头疼。

说白了,就是让写听后感。

老祖宗的经典智慧,朱见深不敢冒犯,即便心中有了些许的非议,也只能用最美好的字眼来形容。

朱见深拿着书本,仔细的看着。

而到了申时,于谦来到了乾清宫。

于谦先是躬身行君臣礼,口呼陛下万岁。

而于谦行完君臣礼后,朱见深也要站起身,半躬下身,还师礼口呼,于太保安。

在太和殿朝会之上,于谦是臣,朱见深是君,君臣有别,当行礼尽重,可到了乾清宫,于谦是先生,朱见深是学生,在于谦行完君臣之礼后,朱见深便要还上师礼。

行完礼后,于谦便说道:&34;陛下,微臣给陛下布置的大学,可曾熟背。&34;

朱见深淡淡一笑:“已熟背。”而后坐在龙椅之上,正襟危坐。

张保很是识趣的搬来一张椅子,等到于谦坐下后。

朱见深便开始朗声背诵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静,静而後能安,安而後能虑……”

“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

“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

“停,陛下,故君子必慎其独也,何解?”于谦打断了朱见深的背诵随即提问道。

“君子必慎其独也,应,应是表里如一,人前人后,所行所言一致,若是不一致的话,只是别人眼中的君子,而不是真君子。”朱见深想了想后说道。

他喜欢读书,对大学这种经典也有所研究。

在后世,经典之文,理解颇多,每家皆有其独到之处。

于谦听完后,默默念叨:“表里如一,此解甚好。那陛下,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静,静而後能安,安而後能虑,虑而後能得,何解?”

朱见深单手撑脸,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是不是要懂得分寸,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先知道这件事情的本质,将所有的不确定,都加入其中,看看自己到最后是否能有所得,又是否有所失,定,静,安,虑,便是告诉朕定要审时度势,从定到虑,朕觉得这句话也可以从后面开始理解,从虑到定,父皇就是没有考量清楚,知在定的层次,并会往下细想,才会大败土木。”

“可是讲师对陛下所说讲义?”于谦微微惊讶,但问过后,又觉得不可能,在大明只有皇太后跟皇帝能够评价太上皇,一个讲官肯定是不敢在小皇帝的面前编排太上皇的。

“讲官说了一些,不过朕也想了一些。”朱见深笑了笑。“是这个道理吗,于太保。”

于谦虽是惊讶,但脸上没有丝毫显露。

“是故君子有大道。”于谦问道。

“必忠信以得之,骄傲以失之。”

“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诚。”于谦接着提问。

“意诚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齐,家齐而後国治,国治而後天下平。”

“何解?”

…………

张保在一旁候着,眼花缭乱,这陛下可只背了不到两个时辰,竟能将大学全部记住……

他一直伺候着朱见深,也知道他的生活状态,看书的时间绝对没有把玩瓷器的时间长。

这大学是月初的时候,于太保交付的任务,这半个多月从未见过陛下背过啊。

张保眼睛滴溜溜的转,想着陛下表现那么好,心里面一高兴,定是不会再追究懿安太后那里的事情了。

朱见深不断的回答着于谦的提问,虽然有些理解是错的,但分析的角度很是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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