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李贤,徐有贞三人走在前宫之中。
三人皆是一言不发。
刚刚陛下的那一滴没有彻底流下来的眼泪,让他们感触很深。
为官,强社稷,造福黎民之。
他们真的做到了吗?
若是大明真的强大起来了,为何百姓还会连一次旱灾都扛不过去…………
三人都知道,于谦刚刚所提出的养老之说,推行起来,可能很是艰难 ,逐级的官吏需要同心,就这一点现在的大明就很难做到。
有人常说,读书人当以天下为己任,可他们却是将眼睛看的很高,只能看到辉煌,却无法看到在辉煌下面隐藏着的那些苦难与血泪……
沉默许久后,徐有贞问道:“于太保,可行否。”
“可行。”
“可官吏若是不用心怎么办。”
“撤职轮换。”
”但大明太大了,两京十三省的官吏太多了,查也无处可查。”
“抽查之。”
“可即便抽查,亦有滥竽充数,铤而走险者啊。”
于谦听完徐有贞的话后,停下了脚步,而后看向徐有贞说道:“那就要看朝堂上的众人如何集思广益了,徐都御史,你头脑灵活,今夜好好的想一想。”
徐有贞看着于谦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说话。
虽然知道于谦对他的感官有了些许的变化,但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是,于太保。”徐有贞低下头去恭敬的说道。
“我他妈为什么跟他低头,我的职责不是怼他吗?”或许徐有贞也被感染了。
一旁的李贤忽然笑了笑:“世上的道理,都是由前人所定,规矩亦是如此,若是我等能够探寻一条为生民造福之路,我等才不枉白活一次啊。”
徐有贞看着李贤。
啥时候自己融入了他们。
自己不应该是叫门三人组里面的核心成员吗,怎么会跑到治国三人组来,走错剧本了……
三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黑幕之中。
道德经曰: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慈爱之心,节俭之为,于谦都有之,而不敢为天下先,不是字面意思的那般狭隘,而是想让人永远保持这一颗谦逊的心,于谦亦是有。
为百姓谋福,敢为天下先又何妨……
乾清宫中。
朱见深挺身而行,在宫中不断踱步,他盯着自己的鞋子,又看了看自己这奢华之极的宫殿。
“朕富有四海,乃上天馈赠之,此等馈赠,应转交与民。”朱见深停下脚步,而后笑着对身后的张保说道。
“陛下仁慈。”
实际上在年底的时候给老人馈赠之肉食银两,在洪武朝的时候也有,不过却没有坚持下去。
朱元璋虽然对那帮当官的不怎么样,但对百姓却是真心的好,即便这种恩赏不复存在,也会用其他的方式给予,但在洪武朝之后,这种事情却已经很少发生了。
这种事情会拖着大明前进的步伐,但在朱见深看来,却不是的,朝廷的仁政是对整个国家进行的,他会影响到军队,影响到官员,甚至影响到那些还没有进入科举的读书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百姓能够真正的受到好处。
而其中之难度,朱见深也是清楚。
瞒报,克扣这种的事情会出现,政策需要一年年的修改。
这就又牵扯到了一个问题。
官员的俸禄太低了。
若是有大量的银货从基层小吏的手中流过,他们会不会动心思。
太祖高皇帝对付贪官污吏的办法就是逮到就杀,看似有用,却是下猛药也,不是长久之计。
高薪养廉。
可大明除了那些市场不认得纸钞外,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得银两来去养这个廉洁。
在朱见深看来,大明的货币制度太过保守,甚至是有些畸形,宝钞发出去了,却又不能从朝廷兑换出铜钱与白银,
这个货币能长久吗,在洪武年间,朱元璋威望太高,能够压得住,可发展到了今日,宝钞可以说是真正的烂大街了。
隆庆开关,为大明国内搞来了白银,为之后万历年间的经济大爆发创造了基础。
这是一条可以走的路。
虽然下西洋已停止二十余年,可大明的造船技术在世界上属于一流行列。
或许可以尝试着在自己亲政之前,重开海禁,接着下西洋,不过这次却不是带去和平与威仪,而是要笼络财富为己用。
拿着别人的钱,去办自己的事情,才是王道。
罗马帝国办到了,小美也办到了。
在这个时期,大明也要做到。
朱见深在上一世也曾当过愤青,有着很狭隘的民族观,觉得我们民族长久不衰,源远流长,就应该成为世界的领导者,现在有了机会放在了手上,他可能要尝试一番。
加大军需司对火器的研发,增强武人的带兵素质,唤醒百姓对大明的认同感,对民族的认同感,让其自豪,让其真正的受益…………
或许这条路很难走,又或许需要很多年,可这第一步却是要有人迈出去……
千丝万缕,凝结成了一股乱绳,朱见深只能慢慢的缕清顺序,而后找到端引之。
…………
不知名的深宅之中。
大明最尊贵两人组的其中一人,太上皇,正在放纵着自己,房间之中,奢靡之音,不绝于耳……
半刻后,渐渐平静,朱祁镇躺在床上,气喘吁吁。
“陛下,您说我跟着您,这马上就七年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回皇宫啊。”躺在朱祁镇旁边的女子开口问道。
因为朱祁镇不允许身边的人喊他太上皇,故除了那些从宫中调过来的太监,与冷知府外,这院子中的其他人还是要喊他陛下。
也有自娱自乐之嫌,但也无人可说什么。
“朕不知道,不过,朕有预感,快了,快了。”
女子听完之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她本是钱皇后身边的侍女,跑到草原,被太上皇宠幸了,本以为熬上一段时间,太上皇逃出生天,自己也可以水涨船高,弄个妃嫔的尊位,可七年的时间,他们依然处在黑暗之中,即便想要逃离,却逃不出去。
她急了。
朱祁镇何尝不急啊。
可他根本毫无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
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大明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的皇长子难道不想念自己吗,你哭啊,你闹啊,不就能见到你可亲的父皇了吗,还有母后,难道也不想念自己吗,就没有想过派人去蒙古看看朕,难道就发觉不到自己不在蒙古了吗?
处处透露着古怪,去询问冷知府,他也闭口不谈。
朱祁镇当即心烦意乱,想要梅开二度。
却被女子推开:“陛下,臣妾有点不适,不如您去赵妹妹房间吧…………”
朱祁镇一脸凌乱,自己不就是刚刚从她房间里面出来的吗,都是身体不适为由。
朱祁镇恼怒训斥道:“帝王恩泽,竟敢相拒之。”
朱祁镇说完这话,女子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什么…………
朱祁镇心中也苦,亦是沮丧,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难道一生都要在这深宅之中度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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