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院后,周宁淮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兵士将前面的每个房间都搜查了一遍,最后在最角落的地方发现了怪异的地方。
刘通冷笑着说道:“周侍郎,带着我们去看看吧。”
“看什么?”
“当然是看你藏的银子了。”刘通说完之后,便率先朝前走去,而两名锦衣卫上前架着已经软了半边身子的周宁淮静静跟上。
这是最角落的几处房舍。
房子之中的布置与大多数的房间都相差不大,可等到刘通踩在地板上的那一刻就就明白了过来。
他命人将地板掘开,发现了一个个的木箱,打开之后是一锭锭手掌大的银块。
而从这几处房间前面的一个小池塘中,也发现了几个大木箱子,也都装满了同样大小重量的银块。
看着这些银子,普通的士兵都是两眼放光,长这么大,除了跟爷爷上坟的时候,啥时候见过这么多的银元宝。
刘通拿起一银块,到了周宁淮的身边,笑着说道:“周侍郎,说说吧,这些银子是怎么回事?”
“对啊,这,这怎么有那么多银子啊,这,本官不知道啊,这又不是我我家,我怎么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银子。”周宁淮赶忙说道。
“事到如今了,还嘴硬,唉,周侍郎啊,怪不得你能金榜题名啊,你的儿子,你的掌柜的,都已经被抓了,你说你还逃得掉吗,现在还没有搜出来完,赶紧坦白吧,等到本官在找到替你办事的人,你可一点将功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刀痛快的事情了。”刘通调笑着说道。
这不算贪污,但比贪污的罪名还要重。
“你瞧,那一排刚刚发芽的小树,每一棵树下面,都有一个木箱子…………”
刘通听完之后:“十年树木 百年树人 插柳之恩,高,实在是高啊……”
………………
乾清宫中。
朱见深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身穿甲胄的石亨,与一干昔日的交趾败将,思绪万千,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了。
“诸位爱卿,需知耻而后勇,此番,乃武阳候举荐尔等,进入云南之后,整合兵将,准备粮草,以大义而发兵,需缓缓图之,亦需雷霆迅捷之势,望诸卿能戴罪立功,恢复往日之功勋爵位。”朱见深轻声说道。
而这些将领在原交趾总兵王通的带领下齐声高呼:“臣等绝不负皇恩浩荡。”
朱见深点了点头,而后看向石亨。
“武阳候,你要知道,沐家世代镇守云南,是太祖高皇帝之圣命,此番前去,万万不能轻怠了国公府。”
”陛下放心,臣定会守制而行。”
“诸卿慢行。”
“谢陛下……”
等到石亨众将离开乾清宫后,朱见深叹了口气,这一步最终还是走了。
说白了,石亨前去云南就是为了干安南。
在这其中,理由不理由的已经不重要了,数百年汉家归属,永乐年新增之土,这就是最为正当且不容反驳的理由。
而石亨带着数万军队从北京一路开到云南,所需时间需要三个多月,而于谦安排太上皇离开昆明的密信已经在一个月前发了过去,算着时间,现在太上皇还在安排着搬家的事情。
德胜门外。
整齐列队的一万士兵,大多数都骑着马,数百名的校尉参将,都分列在高台之两侧,而一直没有出面的泰宁侯陈瀛,也随同石亨一起登上了高台。
而在正前方,是一个马厩,里面有着上百辆拉满军需的大车。还有诸多的马匹,。
高台之下,是风华正茂,年轻力壮的汉家男儿,他们穿着甲胄,手持长枪,火铳,正意气风发的等着出发的命令。
这些兵士大多数都不知道自己是要出去打仗的,只当是跟以往一样的外出拉练。
石亨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的士兵,心中豪气万丈,又轮到自己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憋出来三个字:“吭...出发!”
话音落后,战鼓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而随着隆重的战鼓声,列队的士兵开始出发…………
陈瀛在这个时候,对石亨拱了拱手轻笑着说道:“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石亨赶忙还礼:“多谢泰宁侯。”
“此番前去,又是数年,武阳候还需保重身体,也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陈瀛笑着说道。
这本是宽慰人心的真情话,可在石亨听来却像是在点自己一样,当下,回道:“京师繁华迷人眼啊,泰宁候才需保重身体。”
听到石亨明显有着回讥的话,陈瀛心里面虽然有些恼火,但脸上却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正欲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此时一匹甲士,骑着快马越过了庞大的行军队伍,到了高台之下。
他慌慌张张的跑到了高台之上。
“泰宁候,紧急军文。”
陈瀛接过军文,就这样当着石亨的面,打开看了一些,面无表情,而后把军文重新放了进去。
“武阳侯,军务在身,不便远送,我先回京处理一番,先行告辞了。”
“唉,泰宁候,是何紧急军务……”石亨赶忙问道。
陈瀛苦笑一声:“武阳候啊,你出征在即,这些琐事也不便对你说了。”说完之后,不等石亨再多说什么,便带着这名送军文的甲士离去。
而石亨看着陈瀛的背影,冷笑一声,什么紧急军务,肯定就是一些琐事,等到自己平定安南,以国公之尊坐镇中军都督府,哪里还有你的位置。
当下,石亨也不多想,随之走下高台,骑上自己的马,而后杨起马鞭,对着周边的将校高喝道:“此行乃建功立业之行,诸君共勉,出发……”
乾清宫中,朱见深正在看着朱骥传过来的奏章。
应宁天成的案子没用一个月就破的差不多了,大批的赃银都被找到,而应天府的银子确实是在千叟院中找到的。
前院十几家给老人修建的房子里面都挖空了,小池塘的水也全部抽空了,那么多散发生机的小树木也重新搬了家。
一个个箱子被抬了出来,打了整个应天府六部官员的脸。
而牵扯其中的大部分官员都登记在册,因为涉及的人太多了,有很多人身居要职,且涉案不深,朱骥没有下定决心抓。
朱见深看完朱骥的奏章后,不住的摇了摇头,江南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就给自己证明了一件事情。
江南官场不是烂在表面,而是烂在了骨子里面,在这种环境下,即便出现了一些为国为民的官员,在这种土壤中又能坚持多久,能保住自己的本心就已经不错了。
举世混浊我独清 ,众人皆醉我独醒,这句话虽说起来简单,可若是要做起来,就艰难许多了。
就是因为这种环境下,纯粹的海瑞才显得尤为可贵,可不是人人都有,风微夜幕小窗前,烛影飘摇入未眠。墨疏辞成雷雨势,霆惊可否裂霾天,此等胆气与魄力。
朱见深在奏章上批文:“有罪者皆罚,不管身居何职何位。”
这一次能这么快的破案,一方面是锦衣卫能干,另一方面也是对方太菜,根本就没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斗志,抓出来一个萝卜,全部都供了出来。
批完奏章后,朱见深深深叹口气。
按理说,现在的自己应该采取怀柔的手段,为了稳定朝政的平稳,对那些涉及不深的人应该放他们一马,给一个改过的机会,这是正常君主的思维模式。
可朱见深却无时无刻的都提醒着自己,除恶务尽,不然造成的影响可是极为深远的。
太祖时期的空印案,胡惟庸案,郭桓案三大案中,有多少官员也是涉足不深,不还是一个都没有跑掉吗?
正当朱见深沉思之时,一名太监慌慌忙忙的跑到了乾清宫。
“陛下,辽东广宁孙巡抚八百里加急……”
朱见深看了一眼这太监,心中一动,辽东有什么事情,难道是蒙古人犯边了。
张保赶忙下去接过了奏章,双手送到了御案之前。
朱见深打开奏章,看完之后,而后又看向了张保:“这两日,可有赵辅的秘奏。”
“陛下,没有。”
“那就奇了怪了,难道赵辅出事了……”
张保闻言心中猛地一跳,石亨刚刚出征,朝鲜又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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