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还是坐上了自己的豪华马车,当日就离开了昆明。
这一次朱祁镇不吵不闹,到点就吃饭,该休息就休息,让冷眖多少有些不适应。
赶了半个月的路到了江西。
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朱祁镇,第一次给冷眖提了一个要求,能不能去看看滕王阁。
这一路上朱祁镇很是安静,冷眖还当太上皇确实转性了,再加上自己心里面也有些想法,便答应了朱祁镇。
而后车队转向南昌府。
冷眖让两名太监四名护卫陪同太上皇登上了滕王阁,而自己却去看了记载滕王阁序的石碑。
在石碑处,有一群游学的书生都在。
看着石碑上那饱受摧残的字体,冷眖也获得了短暂的宁静。
“看看人家王子安,天下第一骈文名副其实啊。”
“是啊,如此有才气的王子安,也只活到了二十七岁,天妒英才啊。”
冷眖听着周围书生的话,仔细的看着骈文,心中默念:“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老了,老了,也只能看能进去这句话了。”
正当冷眖专注,享受的时候,本来跟着朱祁镇的护卫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一人伏在冷眖的耳边,轻轻说了句:“大人,太上皇不见了……”
冷眖听完之后,呆立当场,不见了,开玩笑吧,难道太上皇都是装的,从一开始就想着逃跑。
顿了许久,冷眖缓过神来,赶忙从人群中走出来。
“找,赶紧找…………”
在滕王阁周围找了两个时辰后,毫无收获,而冷眖也赶忙到了南昌府知府衙门,拿着于谦在多年前从太皇太后处得到的懿旨,让其关闭城门。
在南昌城中找了三日,还是没有找到太上皇……
…………………………
王越,朱永两人带着军队一个月的时间赶到了平壤城与石彪汇合。
石彪认识朱永,却对王越没有一点印象。
而王越也跟在乾清宫中给朱见深保证的一样,在宴会之上,不饮酒,不看女人,只是听着石彪跟其他的将领讲述现在的战局。
现在平壤城中已有了五万的军队,在晚上的时候,石彪便给赵辅写了一封密信,信中所言,大军即将南下。
战争一直笼罩在朝鲜的上空。
自成化十一年开始,朝鲜的上空,高层的博弈就已经开始了。
而郑种在第一次明军进犯平壤的军事行动中,被彻底的激怒。
以郑种为代表的平壤野心家们就开始针对汉城发起了军事动作,挑战大明朝在朝鲜为他们双方制定的新秩序。
他们起初想的是,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在明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拿下汉城,稳定局势,继而回过头来,跟大明谈,或者直接撕破脸的干。
到时候占据了富庶的南方,不管是打,还是谈,他们的资本也就多了起来。
可事情的发展却超过了这些野心家的预期。
打了一个月,主要的两大战场,开州城一线为代表的西线,金州城为代表的中线,全是僵持状态。
西线是因为平壤军的人数少,只能防守,而中线,郑种想早一点跟赵辅决战,是死是活赌一把,可赵辅却将所有的部队拉回了东洲城,不打了。
这让郑种有着全身的力气都没地方使。
赵辅想着就是拖,等到在平壤的明军调集完成后,再用手上的军队跟着平壤军死磕。
这不是一场只影响官绅,贵族,或者正统的战争,他对于普通的百姓影响是最大的。
不管是北方,还是南方。
各地的军队调动,征集粮草,生铁,让百姓的生活贫苦到了极点,等到军队抢完一波后,那些地方的恶霸又出来,接着抢第二波,让平日老实巴交的百姓根本就无法立足,导致流民四起,盗窃杀人的事件直线上升,官府也失去了对民间的控制力。
而在赵辅实际控制的四座城池中,在这一刻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士兵没有受到一点约束,他们随意的欺辱着自己的同胞,抢夺着富家大户的银钱。
除了接受汉城筹备的粮食之外,跟汉城所有的联系断绝。
赵辅也成为了汉城正东方向的实际掌控者。
实际上郑种在南下的时候也做了一定的安排。
平壤尉李季培被郑种留在了平壤,就是为了拖住明军,即便明军攻破了平壤,也能跟其谈一谈,可人算不如天算,李季培比他还精,他心中清楚,自己这吨位留在平壤,就是给郑种背锅的,平壤丢了,最大的责任就是他。
故李季培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也不愿意面对明军,郑种带着国主军队前脚刚走,李季培就跑到了西线,这就相当于,石彪到了平壤,连个能跟他扯皮的平壤大臣都没有。
金州城中。
年轻的国主李暲坐在上首,满脸疲惫,下面的官员,将领也都是一脸失神。
朝中对郑种放弃平壤,全面南下,挑起战争的的措施开始了怀疑,就连他亲自扶上位的李暲也是如此。
这些官员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不满,李暲坐在上首安静的听着,对郑种没有一丝袒护。
可等到在外奔波一日的郑种进入殿中的时候,这些官员都选择了闭嘴不说。
而郑种对着李暲行了一礼而后开口说道:“大王,赵辅畏惧我军兵威,至今不敢出战。”
李暲听完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愿意说,自从战事一开,他就一直担惊受怕,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
“大王,臣可以派人送您到谷州,不知大王是否愿意过去。”郑种接着说道。
让李暲离开金州城,也能让某一些人的如意算盘落空。
可郑种说完这些后,李暲还是一言不发,但一些大臣却都开始忍不下去了。
“谷州城离平壤不到百里,若是明军继续南下,岂不是让大王身处危险的境地。”一名老臣出言训斥道。
“现在大战已经开始,国土之上没有一块地方是绝对安全的。”郑种淡淡的看了一眼这老头,缓声说道。
郑种说的是大实话,可听到这话的臣子们却都开始了纷纷声讨郑种,你现在知道没有一块地方是安全的了,打的时候怎么不好好考虑考虑。
”领政大人,现在已过两月,我军深陷泥潭,平壤也丢失,你现在有何良策,改变我等此时的处境。”
”不如现在带上金银北上,说服石彪,让他们将平壤城还给我们。”
“现在我们身处悬崖绝壁之上,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啊。”
郑种听着这些话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若不是自己,这些人早就在首阳大君被杀后第一波的清算中丢了性命,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指责自己。
“闭嘴,现在只有打赢了,我们才能生存,大明国在平壤已经增军,除了南下,别无选择,尔等也是如此,到了明军的手中你们是死,落在汉城军的手中还是死……”
“大王,收拾行装,出发谷州城吧,臣一定会在半年之内拿下汉城,迎接大王返回旧都,若是拿不下,臣以死报首阳君知遇之恩……”
现在的郑种也不愿意在李暲面前解释了,直接做出安排,而当郑种说完之后,数百名甲士一窝蜂的冲入了殿中。
许久没有说话的李暲看着这幕,缓缓的站起身来:“这是逼宫吗?”
而刚刚一直说话的臣子在看到这些兵士后,一窝蜂的选择了闭嘴。
“大王不要多想,臣不会谋害大王,大王留在金城,迟早有一日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回古城吧,有朴将军看护,一旦明军南下,他会保护您的。”郑种说完这些后,转身便走出了大殿,只留下众人的面面相觑。
而李暲听完这些话后,重新坐了下去,闭上了眼睛,想着这些年的遭遇,父亲被杀,自己北逃,郑种扶持,到大明京师拜见皇帝,这种种的一幕幕出现在他的眼中。
实际上他一直都是在颠沛流离,而自己的命运转变,也都是从自己的父亲被杀之后开始的。
“放肆,这跟以前的金宗瑞等人有何两样……”
“慎言慎言……”
有人小声议论,而后,有人出列:“大王,带着老臣一起去谷州城吧。”
“是啊,大王老臣也愿追随…………”
而这些兵士为首的朴将军却高喝道:“领政大人的令,除集贤殿臣子之外,所有人不能跟随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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