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南园城。
赵辅一直坐镇南园城,在得到朱见深的诏书后,石彪也从汉城赶了过来,为即将到来的汉王准备王府。
而一个月后,工部派遣来的五百余名工匠也到了南园城,拿着户部的设计图纸,在照着南园城最中心的宅落处,开始了修缮工作。
因为大清洗的缘故,这南园城最中间这块地方的人几乎都被杀光了,当然也不存在拆迁补偿的事情了。
而赵辅也在南原府周围征调了数万名的朝鲜百姓,给了粮食,让他们干活。
朝鲜虽然是儒家文化圈的耍家,汉城,平壤等中心大城中有着很多气势磅礴的院子,可南原府这么一个西南小城,他们城中的布置,跟房屋就想的很是小家子气,虽说的是翻修,可几乎都是要拆完了。
本来定下来的是四个月的工期,到了半年之后才算完工。
当然,这还是因为规格降低了不少,不然一两年都修建不好。
朱见深在成化十三年年初的时候,就曾对徐有贞,李贤等人说过我大明拥有四海,朝廷应节用以爱人,使民以时,各级官员应清廉自守,若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便掠之于富,此乃乱国乱民之隐患,应从始至终,节俭有度,朕与宗室藩王理应起表率之用,太祖祖制给与宗室藩王太多了,朕想着应该降一级,就从汉王,平王,以及朕之所封亲王开始。
这些话说出口来,徐有贞,李贤,于谦三人都是表示认可,并在次日的朝会上也发下了圣旨。
历朝历代百官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告诉君王,虽富有四海,但仍要节俭,起到的作用也不大,可皇帝陛下自己想明白了这一点,并且要从最亲的兄弟,甚至是自己的皇子皇孙开始,百官们哪个不赞成。
作为皇帝朱见深的表态,因为现在还没有动已经分封藩王的蛋糕,新的规制也就产生了。
皇宫内苑按理说,要十年修缮一次,每一次的花费都要达到几十万两白银,可皇帝登基之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旨意,登基数十年来从未修缮过宫殿,实行的就是节俭治国,宫中的花费也从正统十四年的六十余万两白银,降到了二十万两白银,上行下效,永远是不变的定理。
皇帝带头节俭,宗室藩王,武将勋贵,文官清流哪个还浪费奢侈,在这种特殊的政治背景之下,礼部的对于亲王的王府修建降下了一个台阶。
原先的王府按照太祖遗留下来等祖制,是王门前后,殿四门,城楼各一座。
立社稷、山川坛于王宫内之西南,王宗庙于王城内之东南。
前殿曰承运殿,中曰圆殿,后曰存心殿。城门南曰端礼,北曰广智,东曰体仁,西曰遵义。
王城周围三里三百九步五寸,东西一百五十丈二寸五分,南北一百九十七丈二寸五分。
宫殿廊庑库厅等共七百九十六间。
墙门七十八处,周围砖径墙通长一千八十九丈。里外蜈蚣木筑土墙长一千三百一十五丈。
每一座王府就像是一个小宫城,只材料费用就达到了三十余万两的白银,更为重要的是修建这样一座王府,徭役民力耗费太大。
礼部在詹杨的奏请下,降低了标准,王门前后,殿一座两门,立社稷、山川坛于王宫内之西南,宗庙仍布置在王府内之东南方,王府的房间从七百九十六间拦腰斩断,变成三百二十五间,一千米的长度,六百米的宽度,也变成了四百米的长度,二百米的宽度,并且规定,日后藩王不管就与何地,只能比这个规格低,不能比这个规格高,不然户部不能签署文书。
而这个制度的颁布,是为了减少民耗,减少支出。
八日后,朱见潾成功娶亲。
皇后张妍召见了乔晓沐,两人相聊甚欢,并在乔晓沐,也就是汉王妃离开之时,赐下了丝绸二十余匹,夏布十余匹,冬布十余匹,作为新婚的赏赐,接下来就是礼部大操大办,成婚完成之后,汉王朱见潾也没有喝多少酒,也不急着入洞房,换下新郎装扮便赶忙入宫谢恩,顺便也是辞行。
在张保的引领下,朱见潾进入了乾清宫。
烛火之下,皇帝陛下的的身影出现在了朱见潾的视线中。
他正站在藏宝架旁,擦拭着一只青花瓷瓶。
“臣弟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见深听到声音之后,转过头来,看着跪在地下的朱见潾,将手中的青花瓷瓶交给了身旁一直侍奉的太监手中。
“今日是大喜之日,洞房花烛之夜,怎么跑到朕这里来了。”
“臣弟是来谢恩的,也是,也是给陛下告别,臣弟明日就出发前往朝鲜。”朱见潾赶忙说道,实际上,朱见潾从最初的不愿意离开京师,到最后见了朱祁镇,感觉到老爹是个坑儿子的主,立马就坚定不移的想要离开京师,走的远远的,永远不在回来。
所以大婚前夕,朱见潾就去找了老师詹杨,让他安排行程。
“起来吧。”
“谢陛下。”说着,朱见潾站起身来。
而朱见深看着朱见潾,笑了笑说道:“现在比朕还要高一些了,肩膀也宽了,该担重任了。”
“臣弟谢陛下给臣弟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朱见潾赶忙说道。
“到了朝鲜,要稳定周边局势,体谅爱民,去朝鲜就藩之王,没有在大明境内这么多的条条框框,若是有不平之事,也可上奏与朕,无需顾虑太多。”
“臣弟知晓。”
“还有一件事情,朝鲜是新征之土,到了之后,既要有天朝大国亲王的威仪,也不可作威作福滥用民力。”
“臣弟不敢。”
“襄王在谷州城,你到了朝鲜就藩稳定下来之后,可要求赵辅护送你前去拜会,怎么说,襄王也是咱们爷爷辈的王爷,他自主请缨前往朝鲜,实为高风亮节之举,你可向他好好请教一番。”
“是,陛下,臣弟知晓。”
朱见深朝后摆了摆手,那名小太监便拿着青花瓷瓶到了朱见潾的跟前。
“这个青花瓷瓶是朕六岁的时候,平汝郡王送给朕的,当时,朕很是欢喜,对其也是非常喜爱,可过了两日,很多大臣都送了一些名贵的瓷器到了司礼监,朕深知其后患无穷,从此之后,在也不在人前表示,喜爱瓷器字画,你可知为何?”
“天子不应表露喜好,不然臣子逢迎,受苦受难的还是普通百姓。”
“能有这份见识,朕放心了,你大婚,朕作为皇帝给了你赏赐,可作为兄长,朕还没有表示,这枚朕六岁的时候,最喜欢的青花瓷瓶便赠与你,你带着它去朝鲜就藩吧。”
“臣弟不敢受之。”
“有何不敢,拿着吧。”朱见深说完,便缓步走向御案,坐了下去。
朱见潾听完之后,也不敢再推辞了,当下双手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了这枚青花瓷瓶。
“你就藩在即,应该也知道,在朝鲜的藩王每年所得恩赏岁币降了大半,心中不会有所不快吧。”
“臣弟不敢,臣弟知道大明的难处,朝廷的难处,臣弟也知道皇兄的难处。”
朱见深笑了笑,但并未说话。
朱见潾余光看到了皇帝陛下高兴,立马又跪了下去赶忙说道:“陛下,臣弟只有一事相求,恳请陛下聆听。”
“说说看。”
“陛下,臣弟的母亲,臣弟的母亲只是皇太后宫中的宫女,也是罪人之后,从小就入宫,吃尽了苦头,虽孕育了臣弟,但也没有什么名分,臣弟,臣弟也不奢求陛下能给予她名分,臣弟希望陛下能在父皇百年之后,让臣弟能够把母亲接到朝鲜恩养,让臣弟与王妃尽尽孝心…………”朱见潾断断续续的说道。
站在一旁的张保听完之后,脸色一变:“汉王殿下,这不合礼制啊。”
“臣弟知道,可若是不奉养母亲,臣弟一生都不得安宁,才想着跟皇兄说一说。”
张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朱见深摆手打断:“为人子者,实属应该啊…………”
“陛下…………”张保低声说道。
“汉王,朕现在不能答应你,不过朕记在心里面了,等到父皇百年之后,你再上奏请求吧…………”
“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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