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皇帝陛下正在暗处看着已经乱哄哄的奉天殿。
他看的仔细。
每一个动作他都尽收眼底。
片刻之间,他心中也有了一个想法。
这些打架的人,可比马老师坚挺多了。
官帽都飞了,头发都乱了,眼睛也肿了,可却没有被ko,倒下了就休息一会,隐忍一会,而后,不讲武德,找机会偷袭……
而在人群中奔波的李贤,明显有些控制不住局势,要不是他身边有几个年轻的门生护着,只怕也被揍了。
在这些请求皇帝立储的官员眼中,这个时候的李贤,跟徐有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都是为了保存自己官位,而不敢向皇帝陛下进言的奸臣,无胆鼠辈哦。
朱见深看帽子乱飞的景象,脸上挂着笑容,而后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时候笑出声来,多少与自己地身份不吻合,当下,他就收起自己的笑容,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都是我们大明的社稷之臣啊,都是为了国事,无私奉献,甘愿冲锋在前,朕有他们帮助,大明怎能不兴旺啊。”
“陛下,要不要让人把他们分开啊。”一旁的张保赶忙说道。
朱见深看了一眼张保:“为什么分开,朕都说了,这都是大明的社稷之臣,活动活动身体,出出汗,耍耍五连鞭,不挺好的,病怏怏的,没有精神,怎么给大明朝百姓办事情,就让他们打,打累了,自然而然的就停手了。”
而后,朱见深停顿片刻,又接着说道:“朕要回乾清宫,你在这里看着,不要打死人了,新年刚开张,不吉利,对了,叫几个太医过来,这些都是为国而战的纯爱勇士,他们受伤了,朕给治……”
张保听着皇帝的话,一脸惊愕。
陛下今天说话有些听不懂啊,什么是五年鞭,打架就是打架,怎么能说是活动筋骨呢。
不过,皇帝的安排,张保也不会去过多的质问,直接下去安排。
他调遣人手到了奉天殿中,而后这些护卫也不制止,看着这些官员互殴,也真的叫来了诸多的太医,在殿外等着。
而徐有贞一直都没有出过手。
他左边是詹杨,右边是刚从广西返回不久的副都御史王淼,两个人替徐有贞挡住了全部的攻击。
这场乱局,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然不是因为互殴的对方消了气,而是他们没了力气。
等到打完之后,张保才从后面走了出来:“陛下说了,众位大人都是大明的社稷之臣,新年刚刚过完,便在奉天殿中活动活动腿脚,陛下很是欣慰,但也担心有些大人受了伤,在殿外有几名太医正在候着,若是有谁受伤了,出了门,便可看病治伤,陛下说了,都是因公受伤,太医们分文不取。”
张保说完这些后,可不管这些气喘吁吁,疼的哭爹喊娘的官员们什么表情,转身便离开了奉天殿。
这个时候的李贤,转过头看着狼藉一片的奉天殿,又注意到了一直在看笑话的武勋们,心中那叫一个愤怒。
他走到徐有贞的身边说道:“徐都御史,您现在可不是当年了,以后再奉天殿中再做出如此危险挑衅,本官定会弹劾与你。”
对于李贤的威胁。
徐有贞轻笑出声:“首辅大人,您这话说的,本官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本官挑衅呢,下朝之后,本官便向奉天殿,可他们不愿意让本官走啊,才出了这档子事,其中之缘由全部放到本官的身上,多少有些有失公允啊。“
徐有贞说着,便看了正坐在地上的那个他最先打的中年官员。
他的官袍是绿袍。
也是徐有贞的下属,礼部主事。
“若是不服,宫门外再战。”
徐有贞丢下这句话后,便甩了甩衣袖,朝奉天殿外走去。
而詹杨,王淼以及一干衣衫不整的官员,都跟着徐有贞朝外面走去,很有气势。
这个时候的徐有贞,可不是当年在宫门外被杨善等人围殴的徐有贞呢了。
地位发生变化之后,他就可以从当年的受害者变成了今日的施暴者……
而李贤看着如此嚣张的徐有贞,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
他体内隐藏的dna都差点动起来了。
这个样子的徐有贞,自己怎么那么想要揍他呢。
当然,跟李贤一个想法的大有人在……
包括陈瀛。
他是怎么做到让自己这个置身事外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有了亲自下场的冲动啊……
徐有贞很是嚣张,他也喜欢这种,你看不惯我,却又打不过我的感觉。
而此时的徐有贞确实有着嚣张的资本。
若是新税制之前,徐有贞是一个谄媚,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可在新税制之后,改变江南税制政策的徐有贞,就已经成了大明朝举足轻重的大臣,也就有了狂妄的资本。
朱见深回到乾清宫后,心情可是大好,再联想到自己的大儿子在南宫跟朱祁镇相处的那几日,更是止不住的笑。
朱佑榐在南宫住了三日。
这三日的时间,可以说是朱祁镇回到京师之后最难过的三天。
爷孙两个人,同吃同睡。
朱佑榐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用不完的精力。
因为跟汪直呆了一段时间,语言能力,想象能力都是这个年龄段孩子的佼佼者。
从一开始,朱祁镇很是宝贝朱佑榐,到最后,看见他都烦。
不难看出,朱佑榐是有着自己招人烦独特的本事。
孙子光说老实话,让朱祁镇这个年轻的皇爷爷,倍受伤害,可血脉的牵引,又让朱祁镇忍着自己内心的伤痛,好好的陪了自己的大孙子整整三天。
等到大孙子离开的时候,朱祁镇,带着钱太后,带着大孙子两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叔叔亲自将朱佑榐送出了南宫的城门。
这个时候的朱祁镇留下了“不舍”的泪水。
对于朱佑榐来说,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说着话说着话,皇爷爷就热泪盈眶起来了。
皇爷爷是父皇的父皇,父皇都那么坚强,为什么皇爷爷会那么脆弱呢,这让朱佑榐小小年龄就对自己神奇的皇爷爷产生了好奇心。
当然即便长大明白了,也无所吊慰,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
三十多岁的“老人”吗,有孙子陪着,即便在痛苦也要忍者着……
朱佑榐回到皇宫之后,也多了一个新的念想,每次见到自己的父皇的时候,都提出想去南宫找皇爷爷玩。
不过却都被朱见深拒绝。
你皇爷爷今年有个人生的槛,还不知道能不能过的去呢,你就别过去给他添堵了。
虽然一次次被父皇拒绝,可朱佑榐却不放弃,每次见到还是继续的请求朱见深,想去见皇爷爷。
当然,这就是朱佑榐自己心中隐藏的一点点欲望导致的。
皇爷爷是谁。
是父皇的父皇。
自己怕父皇。
想来父皇也怕他的父皇。
要是自己跟皇爷爷搞好关系,就能让父皇的父皇帮助自己,让汪直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虽然汪直离开了朱佑榐小一年了,可朱佑榐却从未忘记汪直,即便脑容量不太充足,都有些忘记了汪直的容貌,可终归还是记得这个名字的……
可朱佑榐也从母亲杨玉儿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皇不喜欢自己跟汪直玩,所以这段时间朱佑榐再也没有提起过汪直,仿佛是将这个人给彻底忘了。
若是朱见深知道自己的儿子,小小年龄,竟然有着如此心机,一定会好好的培养他,将他早早的送到安南去,当一个交州王。
从小就那么能装,一定能当好一个塞王,为大明守好交州城……
实际上,针对这个外藩政策,朱见深心中也是多有不舍,现在派出去的是自己的兄弟,感受还没有那么深刻,真的到了将自己的儿子全部送出去,那个时候的朱见深肯定会更加痛苦。
他虽然是一个君主,可也是一个父亲,但朱见深也早就下定了决心,即便骨肉分离,忍受痛苦,他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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