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圈,赵青视线凝滞。
在屋檐下,站着一个相貌极为出众的年轻女子。她梳着倾髻,发间别一朵蓝金绸花,簪两只金玉发簪。面若银盆,眼睛圆如黑棋子儿。她似乎很怕冷,襦裙外头还罩着厚厚的狐裘披风,手里捂汤婆子。
一身打扮,贵气华丽。
赵青自惭形秽,垂下头。
这就是孙轻眉?
在凉州城,从上官轩的只言片语描述中,赵青以为孙轻眉是个相貌一般的官眷女子。可今日一见,孙轻眉艳光四射,如牡丹盛开在初冬季节里。
赵青自诩美貌,在屋檐下那女子面前,竟黯然失色。
正当赵青心里酸涩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嗓音从侯府内传来:“夫君!”
赵青惊讶抬头,看到又一个穿罗裙的年轻女子从府邸走出来,她相貌清秀,举止文雅,一身温良贤淑的柔情。
这才是孙轻眉。
赵青心里蓦地松了口气,原来是认错了人。
赵青打量孙轻眉,生得小家碧玉,容貌也不算太出众。赵青刚失去的信心又回来了,唇角轻轻上扬。
孙轻眉走到上官轩面前,眉眼噙着笑意:“夫君,外头冷,先进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上官轩眉头一皱。
望着眼前温良贤淑的女子,上官轩内心平平。过于贤淑,毫无趣味,哪比得上赵青一分一毫。
但碍于门口人多,上官轩也不好发作。他只颔首,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侯府。
在内院,上官轩看到陌生的沈薇。他疑惑询问:“这位是?”
孙轻眉主动介绍:“这是燕王府的沈侧妃。得知母亲明日大寿,亲自来送两盆万寿菊。”
赵青心里明了,原来是王府的侧妃,怪不得生得如此美丽,打扮得如此精致。赵青羡慕地打量沈薇发间的那支金镶玉发簪,若是自己也能有一支就好了...
沈薇轻颔首示意,客气地说:“镇南侯归家,我一个外人也不便打搅。王府诸事繁杂,告辞。”
沈薇乘坐王府的马车回王府。
她怀着孕,王府的马车行驶速度平缓。沈薇靠在柔软的绣花垫子上,脑海里反复浮现赵青的面孔。
这赵青身量纤瘦,眼大唇红,虽梳着男子的发髻,但沈薇仔细一看,察觉她是女扮男装。
小有名气的赵军师,竟是个女儿家。
短短打了个照面,沈薇一时间看不出赵青的为人脾性。
她掀开车帘,吩咐车外的采莲:“这段日子,打探清楚赵青军师的详细讯息。”
采莲欣然点头:“奴婢知道了。”
初冬虽然有阳光,但沈薇还是觉得冷。她回到琉璃阁的暖阁里,靠在软榻上看账本,计算王府里的冬日开支。
暖阁的地板,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十个月大的小乐游,正在丫鬟的陪伴下,支撑着站起来学走路,时不时发出咯吱的笑声。
沈薇看了一会儿账本,又抬头看闺女玩闹。她笑了笑,吩咐丫鬟:“让她多爬一会儿,不必急着站起来学走路。”
丫鬟疑惑道:“主子,让小主子早些学习走路,不好吗?”
沈薇摇摇头:“孩子要爬够才行。”
小时候没有爬够,感官系统失调。过早学会站起来的孩子,前庭发育不好,长大后容易晕车,不分东南西北,还容易磕磕碰碰。
养小婴儿,一定要记得:三翻六坐八爬十二走。
也就是说,婴儿三个月要学会翻身,六个月学会坐起来,八个月会爬行,十二个月后才开始教她走路。
丫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不敢违背沈薇的旨意,只得带着小乐游继续在羊毛毯上爬行。
沈薇继续看账本,思考冬天王府里的开支。今年冬天冷,给庶妃侍妾们的炭火必须充足。自沈薇掌家以来,王府里的庶妃侍妾们日子好过了很多。
有子女的庶妃,每个月可以见孩子三次。逢节日和生辰,也能见孩子。
王府里地位最低的侍妾们,她们住的院墙得到翻修。沈薇看中她们出色绣工水平,让布商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长期收购侍妾们的绣品。
侍妾们能通过卖绣品积攒银子,在孤寂的燕王府后院里,日子也算有了盼头。
沈薇正查看王府冬日的银钱开支,视线一冷,看到一笔算错的帐。
沈薇皱眉:“去把德顺叫来。”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德顺慌张地进屋磕头请罪。
沈薇让丫鬟把小乐游带去午睡。隔着一道珠帘,沈薇询问:“你负责的田产收账又记录错误。若是不愿办事,就别在琉璃阁待着。”
吉祥和德顺,是沈薇身边用的最久的太监。吉祥机灵,德顺稳重。
两个小太监办事利索,对沈薇忠心耿耿。但最近德顺时常出纰漏。
德顺跪下谢罪,一张清瘦的脸浮出惧意:“主子开恩,奴才下回一定不再犯。”
沈薇皱了皱眉。
德顺似乎又瘦了一圈,眼底黑眼圈浓重。沈薇没有再呵斥,让德顺出去。
等容嬷嬷进屋送账本,沈薇才向她打听德顺的近况。
容嬷嬷叹口气:“主子。德顺家里穷,家里只有一个老母,身子一直不好。为了筹钱,德顺十岁进王府为奴。上个月他母亲病重,府医去看过,需要几味珍贵药材。德顺虽有主子您的照拂,每月银钱不少,可...哎。”
月银也不够买药。
眼看着母亲一日日病重,德顺忧心不已,这才在干活儿的时候出了岔子。
沈薇也没犹豫,吩咐容嬷嬷:“皇后送了我不少珍贵良药。你去库房里找找,若有能治德顺母亲疾病的药材,就给他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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