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丹阳侯府操办的这场葬礼,
是裴老夫人的,是薛吟霜的,
亦是……裴远舟的。
正因此,沈秋辞才会大操大办,为的就是亲手装点灵堂,送走这一大家子。
原本裴远舟将丧礼的事情瞒得密不透风,就是怕有人借此机会来看他的笑话。
可沈秋辞偏私底下让人将这消息传到了肖文胜的耳朵里。
丹阳侯府的那档子破事,天玑办在暗地里早已调查清楚。
肖家和裴家有些什么渊源,闹过哪些矛盾,沈秋辞更是了如指掌。
肖家势颓之际,裴远舟曾当众羞辱过肖文胜,
如今风水轮流转,赶上了丹阳侯府落魄,肖文胜哪里肯放过?
而裴远舟又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他今日请来参加裴老夫人丧礼的人,都是从前与老侯爷交好的官员,算是他的长辈,
肖文胜一旦闹腾起来,为着那张脸皮子,裴远舟也得与他起了冲突。
原本沈秋辞只想着,要他二人当众闹出矛盾来,
这样等日后肖文胜死了,裴远舟的嫌疑自然最大。
可没想到裴远舟竟然亲口说出了要让肖文胜不得好死这样的浑话,
如此一来,倒更是省下了沈秋辞不少功夫。
裴远舟既想要了肖文胜的命,
于情于理,沈秋辞都该替他成全。
反正肖文胜也是一早就被天玑办盯上的人渣,死不足惜。
肖文胜依仗着他爹在前朝的势力,平日里没少为非作歹。
从前他夜深酒醉而归,不长眼没看清楚路撞上了在路边乞讨的乞婆子,
肖文胜非但没有赔礼,反倒嫌弃人家弄脏了他的衣裳,竟趁着酒劲叫人把乞婆子拖走,活活打死。
那乞婆子无亲无故,无人替她伸冤,可怜一条人命,就这般折损在了畜生手中。
沈秋辞盘算着,
等来日肖文胜一死,她自会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裴远舟,
顺带着将从前天玑办所犯下的凶案,一并都算到裴远舟头上去。
到时她与裴承韫里应外合,必叫裴远舟百口莫辩,唯余死路一条。
这日将裴老夫人的尸身下葬后,天色已经晚了。
再过十日,便是年节。
虽说府上有丧,节庆红事不宜操办,但给下人的赏赐总不能少。
可如今侯府账面赤字,别说赏赐了,就连上个月的月例都还欠着。
在侯府当值的下人们,除了内侍的几名签了卖身契,余下都是拿钱做活,各自都有家要养。
这白干活不给银子的日子,他们哪里能撑得下去?
于是一番商议过后,众人合议让掌事家丁去找裴远舟谈一谈。
掌事家丁见着裴远舟,也没有拐弯抹角,直道:
“世子爷,眼下临近年节,咱们各家都等着银子用。您说这年节的赏赐没有就算了,可月例......总不好拖着一直不发。”
裴远舟忙碌了一日又吃了肖文胜一肚子的气,这会儿哪有心思去应付这些琐事,
只摆摆手随口敷衍道:“知道了,侯府总不会少了你们那三瓜俩枣的。”
掌事家丁面露难色,吞吐了半晌后,咬牙道:
“世子爷今日得给小的一句明白话,这银子究竟什么时候能补上来?若是一拖再拖,那咱们就只能去衙门口击鼓鸣冤,状告世子......”
“你说什么?”
没等家丁把话说完,裴远舟随手抄起了一个花樽,朝着他脚底下砸过去,
“你这喂不熟的狗,真真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在侯府当了这么多年差,里外里也没少吃油水拿好处。如今瞧着侯府落魄了,学着旁人也想来踩上一脚?”
二人争执间,虚掩着的房门被人推开。
沈秋辞缓步入内,冲家丁微笑示意,旋而取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他,
“这是二百两,你拿下去给大伙儿把月例银子都发了,连带着你们年节的赏赐,也一并给下去。”
侯府的下人之所以能闹起来,是因为知道如今侯府空了账,沈家又不肯再贴补,吃定了裴远舟没有银子能给他们发月例,这才急了。
如今得了银子,他们当然不会再闹。
掌事家丁拿了银票,立马对沈秋辞赔着笑脸点头哈腰道:
“多谢大娘子体恤!”
话落藏着笑退了下去。
裴远舟拧着眉头打量着沈秋辞,语气冷漠道: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接二连三闹腾着,不就是为了要看我的笑话吗?你怎会真心帮我?”
“看你的笑话?”
沈秋辞落座他对面,浅笑着摇头,“你我夫妻一体,我看你的笑话,不等同于叫旁人也看了我的笑话。”
她取过紫砂壶,往裴远舟面前的茶盏里续满了茶,
“世子该知道,你我之所以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全然是因着你宠妾灭妻,妄图让薛氏与我平起平坐。此举既是折辱了我,也是叫沈家丢了脸面。”
“如今薛氏已经身故,你我之间没了阻碍。我又何必放着安稳日子不过,日日与你剑拔弩张?”
沈秋辞取出一把镶了金边的钥匙,递到裴远舟手中。
裴远舟疑惑道:“这是......”
“沈家银庄的账房钥匙。”沈秋辞浅笑道:“从今日起,沈家的银子,世子想用多少,便用多少。”
闻言,
裴远舟眸光一亮,满眼的不可置信,
“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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