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辞回身落座暖座,瞥一眼身旁空位,示意裴承韫也坐下。
“当日我被烛阴人绑走后,撞到了后脑勺昏厥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失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些烛阴贼人生了色胆,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所幸云娘路过此地,才护得我周全。
得救后,我因着失忆不记得前事,也没了去处。云娘便将我带回了天玑办。天玑办中皆是被皇权或父权欺压过,命途潦倒的女子。在那里,云娘会教给我们各种技能,等及笄后,就会被安排去各个地州潜伏起来,替天行道。
若是遇着了对女子不公,朝廷又无法秉公办理之事,我们便会动手。这也是我杀了那些人的原因。”
“果真如此......”裴承韫问:“所以儋州、陈州一带发生的那些命案,也都是天玑办的手笔?”
沈秋辞颔首应下,“那日你与我说过此事后,我当即否了,是因为天玑办虽杀人不眨眼,但从来都不会滥杀无辜。
后来我让人私下里调查了一番,发现他们中许多官员的死的确有蹊跷,于是我决定去一趟儋州,亲自调查清楚此事。可就在那之前,你将长姐的日录拿给了我。
长姐的日录上清楚写着,她是因为收到了一封我寄给她信,以及见到了我失踪当日所穿衣裳上的衣料,确定了写信之人就是我,才会去烟雨楼台赴约。昨日你帮我找到了衣料,我回府后与母亲的手作对比了一番,确认了长姐昔日收到了那块衣料,就是我当时失踪所穿的衣裳上的。
可我被云娘带回天玑办后,就换上了云娘给我的衣裳。那身旧衣裳,也被人拿下去丢了。而今它能出现在寄给长姐的那封信里,便说明昔日长姐的那场意外,绝对与天玑办脱不开干系。”
裴承韫道:“所以沈姑娘是觉得,收养你长大的天玑办,或许并非是你眼见的那般简单?”
沈秋辞默然颔首,
裴承韫又道:“方才沈姑娘不是说你失踪后没多久便失忆了吗?为何现在......”
“是天玑办的鬼医治好了我。”
“鬼医?”
“裴大人不是好奇,方才我为何会说,整个上京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要如何解掉追月身上的毒吗?那是因为我给他诊脉的时候,就猜出了是何人给他下的毒。而我的医术,也是得了那下毒之人的亲传。”
沈秋辞再度取过银挑子,将它刺入肉馅中,
半晌取出,将挑子尖头置于裴承韫眼前,
“裴大人可曾见着这银挑子变色?”
裴承韫见银挑子仍是光洁的银色,并无异样,于是摇头道:
“虽无异样,但银器能测出的毒物十分有限,并非所有毒物与之接触都会发黑。”
沈秋辞笑,“别的银器或许不行,但我这银挑子,能探得天下所有毒物,唯有鬼医亲手调制的药物,与它接触才会毫无反应。”
她目光直勾勾盯着裴承韫的眼,语气渐沉,
“裴大人可知,这鬼医是何人?”
裴承韫心下略有揣测,但却不敢将答案宣之于口。
而沈秋辞却旋即挑破了这层窗户纸,
“便是你心中所猜测那般。鬼医就是你的生母,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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