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惊醒了,男人们赶紧打着火把,扛着锄头和铁锹去追。”
“一直追到柳树林外面追上了,大家打跑了狼,把那个妇人救了回来。”
“当时村里的大夫是如今阿福的爹,阿福的爹过来给那妇人处理伤口的时候,我也夹在人群里远远瞅了一眼。”
说到这儿,谭氏顿了下,没有焦距的无神双眼里,似乎蒙着一层白雾。
脸上,露出时隔多年后的悸怕。
“我看到她的脖子上面,有四个血窟窿。”
“那是那狼的四根长长尖尖的牙齿咬的,它当时叼着她跑的时候,就是咬住脖子拖的。”
“那血汩汩的往外冒,阿福爹过来用了好多好多的草药才总算把血给止住。”
“止住血后,她还能说几句话,声音沙哑得不行,就好像被人扼住了脖子说话那样,听得人汗毛都起来了。”
“后来在家里躺了两天养伤,大家伙儿都以为血止住了,人照理是不会死的。”
“没想到,两天后她还是不行了,阿福爹说,那是因为狼的牙齿里有毒,毒素到了她周身,救不回来了。”
“打那以后,我暑天再热,都不敢去外面睡了。”
“撑死了在家里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纳凉,实在是搞怕了。”
听完了谭氏的故事,众人都沉默了。
老杨头道:“小黑的伤稍微好一点,就手上咬了一个口子,缝上了。”
“福儿这孩子,真的让人堪忧啊,哎……”老杨头叹气。
孙氏道:“明儿上昼去二哥的坟头烧点纸钱,跟二哥说下这个事儿,他要是泉下有知,让他保佑下福儿吧!”
谭氏摇头,“他要是当真泉下有知,就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发生!”
鲍素云道:“去烧个香也不是难事,咱做一下嘛,心诚则灵,说不准就有用了呢?”
杨华洲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好我要过两日才回郡里去,明日要是烧香,我去烧就是了!”
老杨头道:“去烧下吧,到了这个份上,啥都去信下!”
事情就这么决定好了。
末了,杨永智问老杨头:“爷,我娘这会子在县城啥样啊?她又聋又哑,我担心她不仅啥忙都帮不上反倒还会添乱,要不明日我去接她回来?”
老杨头摇摇头,“要是你娘愿意回来,今个我们就顺道带她回来了。”
“啊?”杨永智诧异。
老杨头道:“你娘死活要守着福儿,谁都带不走,我们没辙,只能留她在那里。”
杨永智道:“我娘前段时日油菜花开的时候神志不清楚,这会子才刚刚清醒一些,又赶上福儿的事儿,我真的担心她受刺激,到时候更不好了!”
曹八妹道:“三弟,福儿是咱娘一手带大的,相当于是咱娘的儿子了。”
“这会子福儿那个样子躺在医馆,咱娘怎么着都不会回来的,咱还是随娘吧,到时候用蛮力把她绑回来,对她更不好。”
“二嫂说的对,咱还是随娘吧,横竖医馆那里还是三叔四叔和二哥他们在,也有个照应。”赵柳儿道。
“实在不行,你就再去一趟县城,帮忙照看,家里交给我!”赵柳儿又道。
杨永智皱了下眉头,家里也不放心啊,男人们都走了,二嫂又带着两闺女住到了孙家的新宅子去了,老四两口子是端午节那天回来露了个面就赶紧躲掉了。
大房那么长的堂屋里,就住着大哥,柏小子,还有柳儿娘俩。
杨永智不放心,担心他们娘俩夜里怕!
“这事儿回头再说吧!”杨永智道。
老杨头道:“今个把大家伙儿召集到一块儿,是要跟大家伙儿说下。”
“这趟福儿出事儿,这诊断费,是永仙,永进,永智三个人凑的。”
“去的时候,三兄弟一共凑了三两银子,到了镇上医馆,又去了县城,这两天下来花去了将近二两。”
“老三和老五要拿银子出来,被老四拦下了,老四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翻了一两银子出来,跟之前剩下的那一两银子凑在一块儿,这会子手头还有二两银子,估计管个三四天还是成的。”
“三四天后,银子肯定又得花没,老四托我给菊儿和菊儿娘捎句话,让你们去找下余金宝和荷丫头,这祸事是他们闯下来的,让他们赶紧的凑银子送去县城的医馆!”
刘氏一脸的为难,“荷儿那死丫头,我说话她几时听过啊?我去说这个话,还不被她赶出门?”
“你还是不是她娘?这么没用!”谭氏又开始骂了。
“我跟你说,这祸事是她闯下的,这所有的诊断钱也该他们来付。”
“这事儿甭管说到哪里去都是这么个理儿,咱这会子是忙着给孩子治疗,没工夫去找他们算账,可这笔账一直在那记着,谁都跑不掉!”
“他们要是识趣,赶紧的凑钱去探望孩子,不然,这笔账连本带息的算的时候,有他们受的!”谭氏道。
老杨头又道:“你要是不去传这个话也成,咱不逼你。老四说了,说上回他放了二两银子在你这里,你把那银子拿出来,先把后续的诊断费给凑上……”
“明明是荷儿那死丫头他们闯的祸为啥要我们来赔钱?”刘氏猛地抬起头来,急声道。
“那个死丫头,太不懂事了,余金宝是比以前懂事了一些,可却做不得主,也是个没用的废材。”
“我这就去余家村,菊儿,你跟我一块儿去,你姐要是还敢撵我,你帮我一块儿打她!”
刘氏霍地站起了身,气冲冲往屋门口走。
菊儿也站起了身,冷笑了一声:“去就去,我早就想去会会她了,把两个小孩咬成那样还能跟没事人似的躲在家里,我倒要看看她的心有多宽,血有多冷!”
杨若晴也跟着起了身,道:“菊儿,我陪你一块儿去。”
菊儿怔了下,道:“晴儿姐,你放心吧,你还怕她打我不成?我不会吃亏的。”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昨天我看到荷儿跟王家姐妹打架了,那叫一个彪,你要真跟她动起手来,吃亏的一准是你。”
“既如此,那也算上我一个吧,我倒要看看荷丫头如今是咋样个狂法!”杨华洲也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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