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都不说话了?”
萧南谌面无表情走进来:“先前本王隐约听到诸位似乎还聊得欢畅,怎的不说了?”
他看向沈柠那边,沈青柏十分有眼色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定王殿下便自顾自走过去坐下。
沈柠给他倒了杯茶,他神情顿时变得和缓,抬手接过,十分自然:“如何,到了这北海府还习惯吗?”
便是无论如何,这也是他的人,外人面前,他还是很照顾她颜面的。
沈柠笑着嗯了声:“还好。”
萧南谌问:“方才说什么呢,怎么这会儿他们都成了锯嘴葫芦了?”
当然是因为您老来了,他们那些不知廉耻有恃无恐的话不敢再接着说了。
沈柠勾唇:“说到刘知县告罪说他因看管不力,使得造船司与煤矿的账目被烧毁了。”
方才还假模假样说“下官失职”的刘知县冷汗连连。
“账目烧毁了?”萧南谌问。
刘知县站起来陪着苦笑点头哈腰:“意外、是意外……”
可接着他就听到定王殿下的后半句:“偌大的造船司与煤场,账目全都没了,本王看,这应是你贪赃枉法如今怕被永安郡主查出来所以毁尸灭迹吧。”
刘知县噗通一声慌忙跪下:“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
“冤枉?”
萧南谌问:“证据呢?”
刘知县张口结舌:“证据、证……账册都没了,烧毁了。”
“哦。”
定王殿下夹了口菜,一边吃一边不紧不慢还给沈柠夹了菜:“吃饭,边吃边说。”
沈柠应了声开始吃饭,旁边,沈青柏也吃起来。
他们三人不紧不慢吃饭,神情自若,席间其余人却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刘知县面色如土跪在地上直冒冷汗:“殿下,下官真的是冤枉的……只是账目如今都没了……”
“所以你觉得死无对证了?”
萧南谌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刘知县连连告罪。
“既然如此,那便不查了。”萧南谌淡声说道。
刘知县顿觉如临大赦,正要叩谢,就听到定王殿下说:“直接拖出去砍了。”
刘知县猛地一愣,然后拼命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造船厂的账册还……”
“刘知县失职以至账目被烧毁的确罪有应得!”
聂让蓦然出声打断了刘知县的话,冲萧南谌告罪求情道:“可他到底也有苦劳,且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要赡养,求殿下开恩啊。”
聂让“妻儿老小”几个字一出来,刘知县顷刻间变得面如金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以至于定王驳回聂让的求情后,刘知县再没有求饶,全身瘫软死狗一般被人拖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若是咬死账目没了,一力担下罪状,家小尚可得生……若是交代出还有账目,那全家老小怕是都活不成了。
人被拖出去,萧南谌忽然想起什么,出声道:“拉到街上去砍,别弄脏郡主府。”
“是。”
方才还游刃有余在沈柠面前装模做样的刘知县被拖出去后,花厅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萧南谌与沈柠姐弟两人吃饭的声音。
定王殿下出面了,沈柠就没再开口,神情如常吃饭,还不忘给萧南谌与沈青柏两人夹菜:“先吃饭。”
三人吃得悠然,席间其余人冷汗连连。
最终,知府聂让擦了把冷汗硬着头皮开口:“定王殿下,待会儿下官回去后,便着人将造船司与煤矿场的文书印鉴拿来呈给郡主,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萧南谌眼也不抬:“郡主在这儿,你自与她说。”
聂让忙赔笑恭敬道:“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沈柠似笑非笑:“劳烦聂大人。”
“应该的,应该的。”
没过多久,沈柠三人吃饱了放下碗筷,萧南谌不紧不慢用丝绢擦了擦嘴:“你们还有事?”
聂让忙道:“无事、无事,那就、就不打扰定王殿下与郡主了,下官等人告退。”
其余几人也连忙告退,躬身一溜烟溜出花厅,直接离开郡主府。
刚出郡主府大门没多久,就看到街上一滩血,有将士正在用水冲刷地面,旁边的板车上是刘知县无头的尸体。
几人俱是面色难看,周知县低声问:“知府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天高皇帝远,一个不知道会待多久的郡主不足为惧,可那永安郡主背后是定王……那根本不是他们能抗衡的人。
便是皇后娘娘,难道会为了他们几个芝麻绿豆去管教自己儿子?
北海府这等荒凉贫瘠之处,若非有天大的好处可以搜刮,他们又何必盘踞此地受苦多年。
若是连好处都没了,他们又为什么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这劳什子的官。
聂让咬牙低声道:“定王位高权重,定不会在北海府逗留多久,如今那永安郡主不过是要财权,给她便是了……那煤矿场与造船厂就只剩下烂摊子,她爱接就接着。”
旁边,北海府府军将领张铎皱眉:“那以后……”
聂让冷笑一声打断他:“她难道就没有求我们的时候了?别忘了,永安郡主那好弟弟可是奉旨来修筑城防的……没有咱们,他修个屁。”
另外几人顿时反应上来,神情骤然变得和缓。
也是,那永安郡主还是太过年轻,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都不懂。
她是郡主又如何?
那沈青柏修筑城防时一应物料还不是要指着他们这些地头蛇……但凡他们拖延个一时片刻的,误了日子,获罪的可是他沈青柏。
那永安郡主总会学乖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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