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沈柠,周围那样多的人,却一片寂静无声。
黄有庆满心不安,但也心存侥幸,毕竟他不是寻常百姓……他是聂家亲戚。
若只是小惩大诫也罢了,倘若这永安郡主想重罚他拿他立威,那不好意思,说不得便要搬出聂大人了。
聂大人盘踞北海府多年,与辽东关那边的官员守将都关系很好,甚至在京城皇后娘娘与东宫那边都是挂过名的,这小郡主怎样都得给聂大人面子。
想到这里,黄有庆不动声色冲斜前方一个跟着他混的小喽啰使了个眼色。
那小喽啰也知道黄有庆与聂知府的关系,见势不对,悄悄退出人群,出了院子后,拔腿就跑。
他跟着黄有庆没少捞好处,自然不愿意看着黄有庆倒台。
眼见那小喽啰跑了出去,黄有庆松了口气。
只要他聂大人知道了这边的事,便不可能坐视不理……毕竟,前不久聂大人还专程将他叫去聂家,暗示让他盯着煤矿这边。
黄有庆微微吁了口气,原本弓着的脊背又挺直了几分。
一个贱民而已,死就死了,大不了多赔几两银子……这小郡主总不可能让他偿命。
等到这次的事情过了,方才那些站出来与他作对的贱民们,一个都别想落个好……尤其是那些犯人!
黄有庆回头扫了圈站出来指认他的人,眼中带着冷笑,一副准备秋后算账的架势。
被他扫到的人连忙收回视线,咬牙低着头。
黄有庆无声冷笑,这时,他听到那小郡主缓声开口:“事情已经很分明了,管事黄有庆草菅人命害死孙小同……这事按理说要报去衙门,但如今衙门里的大人都已卸印,本郡主按律代为管理,好在这事也不难处理。”
沈柠语调平静,黄有庆愈发有恃无恐。
这根本就没半点要严办的架势嘛……小郡主也就骗骗那些贱民博个好名声罢了。
可笑这些贱民居然信了……
“来人,将黄有庆拖出去绞死在煤山入口处,不必下葬,就吊在那里让所有人看着,另,再给他家人送去一两银子作为安抚。”
方才黄有庆说孙小同的命值一两,她便给他一两。
沈柠神情平静:“无论是谁,杀人,就得偿命。”
第一时间,黄有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被人拽起来往外拖时才蓦然惊醒,不敢置信大叫起来。
“郡主,郡主您要杀我?”
“等等,不、不行……我是聂大人的亲戚,我与知府聂让是亲戚,郡主您搞错了,聂大人马上就到,聂大人马上就到了郡主……”
然而,无论黄有庆怎么叫喊,所有人都看到,那位郡主坐在那里理都不理。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跟了出去,因为他们甚至无法相信永安郡主会为了一个贱民将聂知府的亲戚吊死。
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些在北海府根本就是笑话……可今日,煤矿上的人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惯飞扬跋扈的管事黄有庆被拖到了煤山大门外,他不住挣扎尖叫着,那绳索却套到了他脖子上。
在被吊起来时黄有庆就已经失禁了,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四肢拼命挣扎或者说抽搐着,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绝望和惊恐……
没人知道他有没有后悔,也没人知道他有多么害怕,所有人都只看到他变得越来越红、红到青紫肿胀的脸和逐渐凸出的眼睛……
煤山上劳作者的矿工们也看到了。
所有人都远远的看着那一幕,看着那压迫欺辱他们的管事被吊死在树上。
所以,杀人偿命原来是真的吗?
还是说,自今日起,他们北海府的贱民们,才真正算是人了?
先前替黄有庆作证的几个管事一个个面色如土抖如筛糠,煤场总管事也是十分惊恐慌乱。
沈柠看像作伪证的何四几人,然后说:“自今日起,煤山总管事由典吏徐硕担任,何光……包括总管事在内的人,全都赶出煤山,驱逐出北海府。”
这种心术不正且如今与她算是有了过节的玩意儿,扔远了才算是。
煤矿总管事与何光几人一屁股坐到地上……
另一边,知府聂让正亲自往煤场这边赶来。
聂让原本并不想理会,可那黄有庆的确是他的人,而且当众将他搬了出来。
若是那永安郡主不讲情面严惩了聂让,打的是他聂让的脸。
然而,不等他赶到煤矿上,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告诉他黄有庆已经被吊死了!
吊死了?
居然就这么把人吊死了?甚至不管那黄有庆与他聂让沾亲带故!
聂让面色铁青:“你是说,那黄有庆当众喊出了是本官的亲属,永安郡主还是二话不说把人吊死了?”
“是……是。”
聂让沉默片刻,陡然冷笑一声:“看来,那永安郡主是半点脸面也不给本官了。”
“回府,派人去传周知县他们。”
很快,周知县几人就到了聂府。
聂让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周知县:“我等当初说要让那永安郡主滚出北海府,如今,时候到了!”
周知县打开,就看到这原来是检举提调官沈青柏在修筑辽东关城墙时偷工减料的检举信。
“本官已经着人查证过,那沈青柏从未购买过一粒糯米,没有糯米灰,他修筑的城墙里只有石灰……”
聂让冷笑:“将这封信送去辽东关,我要让那沈青柏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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