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进行得异常激烈,双方都在拼尽全力,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片杀戮的战场。
高丽军里最精锐的李成桂嫡系,对上了明军里同样是最精锐部队之一的辽东边军。
虽然高丽军人数有着三倍优势,但明军丝毫不怂。
一时间,无论是高丽军还是明军,都损失惨重,鲜血染红了大地,哀嚎声与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无穷无尽。
然而,在这残酷的对决中,明军却像是一块顽强的磐石,任凭风雨如何肆虐,依旧奋不顾身地维持着战线,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有坚定与决绝,仿佛每一个士兵都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
李和站在高岗之上,望着那已经投入战场的具装甲骑,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珍贵的王牌,每一个都是高丽军中的瑰宝,是李成桂手里的宝贝疙瘩。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却依旧没能冲破盛庸的第一道阻拦,这怎能不令他心生怒火?
但更多的,是心疼。
一个具装甲骑的培养成本,实在是太高了!甲胄、兵刃、辎重、训练……每一项都是巨大的开销。
高丽这种体量的国家,如果不是在特殊的战乱时期,根本不可能维持如今这种规模的骑兵部队,而现在,这些珍贵的铁罐头却像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被投入到了无尽的战火之中。
具装甲骑的威力确实惊人,他们的冲锋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湃,让敌人闻风丧胆。
然而,他们的弱点也同样明显——一旦冲入敌阵,基本上就出不来了。
这些铁罐头虽然一身甲胄刀枪不入,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无敌于战场,箭矢近距离射击,虽然不能破防,却也能把他们射成双肋如猬,行动受限。
更何况,一旦具装甲骑的骑兵堕马,那基本上就意味着他们的末日,在纷乱的战场上,想要靠自己爬起来,简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他们的命运,往往只能是被敌人用钝器围杀,或是被自己的战友遗弃在战场上,成为一堆冰冷的铁甲和血肉模糊的躯体。
望着那依旧在奋战中的具装甲骑,李和的心中充满了无奈。
“弓箭手抵近射!把这些该死的明狗都射死,一个活口都别留。”李和愤怒地喊道。
随着他的命令,人数占据了明显优势的高丽弓箭手的箭雨如蝗虫一般落下。
明军的阵线看起来已经岌岌可危了,不过,当李和不忍心继续牺牲具装甲骑之后,他们还是赢得了足够多的喘息之机......随着高丽军的轻骑兵开始保护具装甲骑撤离,趁此时机,明军终于摆脱了对方重骑兵的压迫,一部分步兵迅速撤了回去。
“追击!一定要抓住他们,杀光明狗!”
然而,刚才的那场冲阵已经耗费了太多的体力,高丽军正面的骑卒疲惫不堪......他们也是人,都是怕死的,都是会划水的,这时候很多人都假装没看到旗语,呃,也有可能是真的没看到,总之,他们认为该轮到高丽军的步兵上了。
部分明军撤回营垒后,立刻进行休息补充体力,同时一部分后备兵力交替了出去。
但是由于营门的通过人数是有限的,所以并非全部第一线步兵都有机会撤回去,更多的人,还需要咬牙坚持。
然而,明军刚刚休息了片刻,金正宇便率领高丽军杀了过来,这些家伙显然憋足了劲儿,打算一鼓作气夺下明军的营寨。
朱雄英见状立刻指挥部下按照第三套预案进行。
第三套预案就是,让远程投射火力保持压制,而重装步兵方阵始终在营垒内,等候朱雄英的命令。
张玉带领的重甲步兵们,因为之前考虑到需要承担抵挡具装甲骑的任务,所以是战备状态,但是此时对方过于爱惜具装甲骑,都撤离了回去,因此得到了休整的机会,都摘了兜鍪原地坐下。
嗯,基本上从岳家军时代就是如此了,精锐重甲步兵,只要不上阵,都是坐下维持体力。
这时候,明军的弓箭手、火铳兵全都被派上了营墙。
他们一边躲避着箭雨的袭击,一边对着高丽军放箭、放铳射击,为营寨前盛庸的步兵提供最大的助力。
然而明军毕竟人少,相应的,远程射击的密度也不够,很难给高丽军队造成大范围杀伤。
高丽军并没有闲着,除了正面进攻以外,他们也充分发挥了在这片战场上,自身人数多、骑兵多的优势。
一支骑兵忽然从山坡后冲杀了下来,这是高丽军绕后的骑兵,他们策马飞奔,朝明军营寨的西方冲杀而来。
这股骑兵共计数千众,由数十名武艺高强的校尉带领,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烟尘四起之下,看上去颇具规模。
负责西侧的明军将领知道情况危急,当即下令道:“所有弓箭手,准备!”
随着他的命令,明军在后面上不了前营墙的弓箭手纷纷拉弓射箭,密集的羽箭像暴风骤雨一般射向了高丽军的骑兵,但是效果并不理想,骑兵们身上的铠甲和头盔帮他们挡掉了许多羽箭。
“杀!”他们一边继续朝明军冲来,一边高喊着,他们手持弯刀,表现出了悍不畏死的气魄。
眼见后面有情况,侧翼的明军的弓箭手们也纷纷调转了方向,对着那些高丽军射击。
这次,高丽军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明军的箭矢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倾泻而下,距离拉近让箭矢的劲道变大了,一些骑兵猝不及防,被射翻下马,甚至当场殒命,但更多的高丽骑兵却冲杀到了明军阵前。
骑兵,是飞不进营垒的。
但是这些高丽骑兵相当悍勇,他们甚至用战马去填壕,然后步行接战。
大量的骑兵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挥舞弯刀冲向明军营垒,与此同时,更多的高丽军则分散开来,试图绕过阵前明军的拦截,冲破防御,突破明军的营垒。
明军营寨,北面是鸭绿江,东面是正对着高丽军主力的方向,而西面遭受了这股绕后骑兵的进攻,南面暂时还有余力。
这个时候,明军西面阵中的长枪手和盾牌手站起身来,组成了一堵墙,用盾牌和长枪封锁敌人的路径,试图挡住这些的高丽骑兵。
为什么要在后面列阵阻挡骑兵?
答案很简单,这些骑兵在粗暴地用战马填了壕沟以后,这些骑兵开始抛出无数的套索,套到了固定的几个营墙桩上,然后向两侧驱赶马匹用力,开始拔明军的营墙!
高丽军里面也有能人,竟然精准地看破了明军营寨上施工的弱点。
明军的营墙,虽然是按照标准要求修建的,但是在固定的几个点上,并没有那么牢靠,是经不住这么摧残的。
很快,“啪啦”一下,南面营墙的外墙,就被拉倒了一小块。
虽然空间不大,但是足够了,里面即便明军还有一道内壕和内墙,这也是零的突破。
六千人的营地不小,所以明军是有双层营墙的,外面是引鸭绿江水来做的护营沟,里面则是干涸的内壕,同时里面各个营寨也都是星罗棋布,有规律地排列,哪怕两道营墙都失守了,也能就地抵抗。
但毕竟人数不足,所以西面的明军,还是很紧张。
步兵已经列阵准备抵御冲锋了,他们反扑到了外墙的位置。
但是他们错了,因为这些高丽骑兵训练有素,他们在距离明军阵前约莫二十丈处停了下来,接着弯刀一横,用刀背猛敲盾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咚——咚——咚——!
嘲笑似的敲了几下,随后这群高丽骑兵开始向南方移动。
紧接着,如法炮制。
南方的明军数量更少,在拉倒了两处外墙以后,而且这些骑兵们趁此时机,纵马冲锋,直取明军阵前!
明军阵前的盾牌手纷纷被斩杀或者挑翻,一些高丽骑兵冲进阵中,他们挥舞弯刀劈砍,试图杀死阵中的敌军。
然而他们低估了守卫明军的勇气,这些明军宁愿被砍伤或者刺伤,也不后退一步,硬扛着高丽骑兵的攻击。
这个时候,之前被借走,现在紧急赶回来的明军的弓箭手们也赶到了,他们对冲锋的高丽骑兵实施了攒射。
高丽军在冲锋的途中遇到阻碍,他们只好勒紧缰绳,控制马匹的冲击,这样一来,他们冲锋的势头就缓慢了许多。
趁着这段时间,明军弓箭手们继续抛射,又有上百高丽骑兵惨叫着栽倒在地。
然而,高丽军并未放弃,他们依然在冲锋,企图杀入明军的阵中。
明军的防御阵型虽然牢靠,但也架不住敌军的疯狂进攻,一些地方已经被撕裂,露出了缝隙。
这个时候,朱雄英支援的火铳手到了,明军火铳手纷纷扣动扳机,子弹如瓢泼大雨一般呼啸而来,将冲锋的高丽骑兵射得人仰马翻。
在明军密集的弹雨面前,高丽骑兵无法寸进,最终只能狼狈逃窜,丢下数百具尸体,仓皇撤退了。
这些火铳手,就是朱雄英捏在手里的预备队,只不过没想到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会如此夸张,基本上没过多久,战斗就来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所以不得不派出支援薄弱的南方。
同时看到这一幕,李和脸色阴沉,没想到明军居然还藏有这么强大的火力,早知道这样,带上投石机好了。
不过他也就想想,之前根本就没预料过,隐藏会暴露,同时也没想过,撤退会变成强攻。
然而,李和知道,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必须要先解决眼前的困境才行。
高丽军的重装步兵方阵,此时也跟东面的明军搅在了一起。
第一线的明军,在经历了反复摧残之后,严重减员,阵型都变得稀疏难以维持了,终于顶不住了。
盛庸见防御已被破开,这时候基本上指挥不了了,他当即拔刀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
明军的阵脚乱作一团,无论盛庸怎么努力左冲右突都恢复不了秩序。
这个时候,敌军突然从远处射来了更加凶猛的箭雨,明军的伤亡变得越来越重。
盛庸感觉到了绝望,难道今天真的会折戟在这里吗?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将军!”听到这个声音,盛庸激动万分,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赫然发现一员武将带兵朝着这边赶来。
来者身披明光铠甲,正是张玉。
这一刻,一直在苦苦坚持的第一线明军士兵都惊喜若狂地欢呼起来。
他们仿佛找到了希望!
然而,此时的盛庸则眉头紧皱,心情低落,因为张玉仅仅一千人左右,哪怕是重甲步兵,又如何抵挡数倍于己的敌军呢?
而这时候,高丽军也终于确定了,大明有一位亲王级的副帅在营中。
顿时一阵沸反盈天,各个都叫嚷着生擒了大明的亲王。
盛庸闻言大怒,他抽出佩刀,厉声喝道:“贼子休要张狂!某家盛庸在此,哪怕是战死也绝不容忍贼人羞辱殿下!”
盛庸的这番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士兵们纷纷挺直了身板,大声呐喊起来。
“吾等誓与殿下同存亡!”
听到大家的呐喊声,张玉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握紧了手中的刀,大声喝道:“杀!”
“杀!”明军的将士们也纷纷怒吼起来,他们奋勇地冲向了高丽的步兵大阵。
眨眼间,二支重装步兵集群撞在了一起,瞬间展开了惨烈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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