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瘦小,但是眼神犀利,表情严肃之人。
看样子六十来岁,头发乌黑,一身黑衣黑裤黑鞋。
“阿才!”
谷政川率先叫出来人名字。
而小辈们则全都叫着一声:“才叔。”
非常奇怪,阿才的出现,屋子里所有人全没了声音,目光都折射在他的身上。
阿才面色平静,但是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
即使他不说一句话,整个人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压抑和喘不过气来。
厉元朗看着来人眼熟,忽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来谷家的时候,就是这个人开的门。
只不过往后,这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厉元朗的视线里,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大少爷,二少爷和大小姐,你们不必争了。明天你们全都去吧,由我给主人守灵就行。”
短短一句话说完,阿才招呼不打的转身离去,很快消失。
厉元朗偷偷问水婷月,“才叔是谁?”
水婷月小声告诉他:“这是我外公帮过的孩子,一直养在身边。外公有许多秘密事都是安排才叔去做的,对他十分信任。”
谷政川一看才叔都这么说了,气哼哼的瞄了一眼厉元朗,背着手离开灵堂,两个儿子也匆匆跟了出去。
事情解决,谷政纲无奈的摇了摇头,招呼着女儿跟他一起走掉。
“爸,您送我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婷月守着。”
“嗯。”水庆章面色不好看的拽着谷红岩,夫妻二人也走了。
硕大的灵堂里,只剩下厉元朗和水婷月。
刚才人多,现在清净了,厉元朗便问起阿才的详细情况。
阿才从小是个孤儿,想当年,只有十来岁的他流落到谷老爷子工作的城市。
一天他饿昏过去,谷老爷子坐车正好经过。
看他衣衫褴褛十分可怜,老爷子动了恻隐之心,送他去医院救醒过来,还给了他一些钱,并把他送到福利院安顿下来。
一晃过去一年多,老爷子受到不公平对待,被下放到农村劳动。
家里人受此牵连,被赶出原来住的大房子,水婷月的外婆也被发配到街道工厂里做活,工资停发,只发生活费。
那时候,家里最大的谷政川才五岁,最小的谷红岩尚处于襁褓之中。
一家人仅靠水婷月外婆微薄的工钱度日,还时不时要给谷老爷子邮寄生活费,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经常吃不饱饭。
直到有一天早上,外婆竟然在家门口发现十来个鸡蛋还有几斤的小米。
上面留有一张纸条,字体歪歪扭扭,还有用拼音代替的。
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正道来的,专门送给他们吃。
东西不多,却解了燃眉之急。
最起码让幼小的谷红岩,不至于因为吃不饱整天哇哇大哭了。
之后隔三差五,陆续有一些米面或者鸡蛋送到他家门口。
一次两次的行,更何况是在那个供应十分匮乏的年代,总有人往门口送东西,外婆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于是她就留了个心眼,经常早起藏在家门口蹲坑守候。
终于在某一个下雨的早晨,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用衣服包着东西蹑手蹑脚走到他家门口。
打开衣服,竟然拿出一罐麦乳精。
这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买到手的,需要糖票不说,价格还挺贵。
有时候你的糖票和钱准备好了,商店还不一定有货。
除非托关系走后门,有内部人提前给留下,方才买到手。
外婆当时感动得不行,并没有去抓那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
而是尾随着他,看到他冒着雨,把自己浇的浑身湿透,躲在桥洞子底下烤火。
她才慢慢走了过去,一看那个孩子瘦的皮包骨,身边只有一个破毯子铺在地上,火堆里有一个烧得黑乎乎的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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