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沈夫人道:“回头你把库房里我之前存着的几味药材送去杜家,都是上好的温补安胎的药物,都交到迎安的手里。”
“是。”
“还有,瑞二那边你让他稍安勿躁,一切待他大哥归朝了再说。”
“是,太太。”
陈妈妈又一一应了。
忽儿,她想起什么似的,忙问:“太太,那周妈妈被赶去庄子上,庄头来报过了,说是快不行了,就这几日了。”
沈夫人冷笑,抬眼间眸光一片狠厉冰冷。
“哼,多大点事,还要来报给我,死就死了,回头让人给她料理了丧事便是,她不是还有个老头子和一双子女么,你也看着安顿,叫他们领走周妈妈原先积攒的银钱首饰便是了。”
沈夫人语气发寒,“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那些个油水也够她捞的了,如今连我的事情都办不好,我还能给她留下这些,已是十分宽厚,她还想怎么着?”
陈妈妈哪敢反驳,都顺着她的话说,又安抚哄劝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出了院门,她便去了周妈妈原先的屋子。
这里早就被丫鬟们占了。
见陈妈妈来了,几个丫鬟纷纷起身见礼,说笑间难掩讨好之色。
这可是太太身边一等一的心腹,是府里的头等管事妈妈,她们如何不想巴结。
陈妈妈也不废话,只问周妈妈原先留下的梳妆匣子搁哪儿了。
一个伶俐的大丫鬟忙从一处堆置的杂物中将那个梳妆匣子翻了出来,双手递给陈妈妈。
“这里头的东西没人动过吧?”陈妈妈阴森森问。
一众丫鬟忙不迭地摇头。
那个大丫鬟口齿清晰地赔笑道:“瞧妈妈说的哪里话,您吩咐过的事情,奴婢们如何敢不从?这匣子自打那会子就搁在这儿了,如今上头都落灰了,咱们几个可是连碰都不敢碰呢,妈妈尽管放心。”
陈妈妈扫了一眼原先灰扑扑的梳妆匣子,满意道:“还算你们几个识相。”
说着,她又胡乱地拿起一方巾子擦了擦,这才转身离去。
一路从夹道出去,绕到了后院的一处小门。
这道门原先只有府里倒夜香的下人们才走的,就连陈妈妈寻常都不从这儿过。
她四下瞧瞧无人在,便打开那只梳妆匣子,飞快地从里面抽走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塞进袖口。
刚做完,不远处来了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壮小伙。
这便是周妈妈她男人,还有儿子了。
陈妈妈将梳妆匣子丢给他们,口中淡淡道:“这是太太的恩典,里头都是周妈妈原先的积蓄,你们且拿回去吧。”
那老头领着儿子对着陈妈妈忙不迭地作揖,这才捧着匣子离去。
陈妈妈摸了摸袖口里多出来的那张银票,心满意足地笑了。
不出两日,周妈妈没了。
消息传来,沈夫人也就平淡了应了一声,这事儿也就搁下了。
三月匆匆过,又是一季过去了。
秋末冬初,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圣京里的高门大户们一个个都开始储冰。这也是丹娘头一回见的新鲜事儿。
她与那徐夫人细心请教了一番,很快也给自己府里备了好些清水,都放在专门取冰的瓷盆里,这是吃的冰;用的冰就需要更多的人手,得去附近的河道上取,一到这个季节采冰人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丹娘下手晚了一步,是以冰块取回来时已经不是最好的那一种了,想想这也是日常消暑所用,她也没什么太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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