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弯弯,眼眸深处似乎还另有深意。
沈寒天心念一动,忽然明白过来。
能将书借走的,必然是家境不错的学子,他们不在意书斋里那些免费的火烛,但却很在意读书的环境。
他们更喜欢带着书回到自己的书房内用功。
而这些人一走,就给那些个寒门学子腾出了空来。
书斋里的火烛是免费提供的。
别小看这不起眼的贴补,放在那些家底殷实的学子眼中,怕是瞧都瞧不见,但对于那些寒门学子来说,这就是能大大减轻的一笔开支。
且,抚安王府又做得这般不动声色,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给了他们实实在在的好处。
理顺了其中的关键,沈寒天眉眼微动:“这些个学子当真要感谢你才是。”
“说什么谢不谢的,我可不敢当。”
丹娘抬起皓白的腕骨,理了理鬓角,轻笑道:“咱们府里的家塾既然要办那就要办得好,可别小看了这些寒门学子,他们学问好,往后科举仕途顺畅,也是咱们家塾的脸面与荣光,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你啊……”
男人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如此善意的举动,偏在她的解读下变成了这般。
少了些迂腐酸气的感恩戴德,多了些畅快肆意的明公正道。
还别说,叫人更愿意接受了。
没过几日,书斋一事便传到了圣上的耳中,在一次早朝上,沈寒天颇受褒奖,一时间成了整个圣京的表率。
有了这么一遭,很多书院学府都开设了书斋。
那些个进不去国学的学子终于也有了畅快读书的一日。
人人都说,这可是功德一件。
可丹娘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这一日,吴大娘子来了。
许久不见,两人言谈间都觉得亲切热乎不少。
“许是这半年多来,大娘子操劳了,也不往我这边来了。”丹娘命人上了好茶好点心,口中故意笑道。
吴大娘子一口茶还未咽下,闻言忙不迭地放下茶盏:“瞧夫人说的,就是操劳了再狠,也断不能忘了夫人这头啊,您瞧瞧我大老远跟您送来的东西,可别冷了我这颗心才是。”
“我也瞧了,确实是我爱的,这回你打算如何换?”
“还是您府里的菜蔬更好些,我依着您之前说的法子,也做成了蔬菜干之类的,北方更远的州县倒是很喜欢,供不应求呢。”
吴大娘子瞧着比前几年老了些,大约是总在外头奔走的缘故,整张脸黑了不少,脸上的褶子也多了些许,不过说笑间神采飞扬,倒是显得比几年前更加快活,想来是日子过得不错。
美好的生活总要付出辛勤的劳动,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想明白这一点,丹娘反而也没有刚才那么心疼吴大娘子了。
两个人聊了好久,吴大娘子是个利落人,走南闯北见多了,什么天南海北的故事都有,听她说话没有文人那般讲究,却多了好些利落爽快,听着都叫人舒坦。
“我打南边过来的时候,听闻了这么一个故事,觉得好生新奇,也说给夫人听听。”
“噢,能叫大娘子觉着新奇的,定然是个好故事,你且说来听听。”
吴大娘子摆摆手:“却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不过是我觉着有些怪罢了。就在夫人原先的老家云州边上,有个岭阳县,有个名叫胡生的读书人,说起来早年也是个人物,小小年纪就考过了童生,往后一路顺畅,次次都是一下子就榜上有名的,直到中了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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