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沉沉叹了口气。
“唉,说白了我是康老爷子的妾室,我生的孩子都是庶出,哪有资格继承康家的家业?我只盼着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平安健康就行了,别的我也不敢想。”
苏阑音在她眼底看到一抹失望,而后又发现她的手紧紧攥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
“我问你,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你在干什么?”
“我在陪老爷啊。”
她回答得坦然,而且有很多人作证,所以有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看来,冯飘飘可以洗清嫌疑。
但她是这个家里的老人,应该很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苏阑音问道:“大夫人的儿子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了,名叫康晨亦。”
“他现在在哪?”
“他不爱读书,所以很早就跟着商行的掌柜们做生意,如今已经接管了康家最大的药材铺子,这会儿只怕还在铺子里呢。”
“十六岁就接管了生意,看来这位二少爷,很出色嘛。”
冯飘飘冷哼一声,撇着嘴眼底满是不屑。
可她却说:“是啊,还不错。”
苏阑音蹙眉,忍不住细问:“冯姨娘,你跟大夫人的关系如何?”
“我……”冯飘飘停顿了一下,脸色比刚才冷了几分,而后的回答差强人意,“还能怎么样,一般般过得去。”
“哦,这样啊,那我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这就没事了?还以为你们要问什么呢!”她翻了个白眼,“现在我没有嫌疑了吧?”
苏阑音笑了笑:“抱歉,这个我无法保证,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谁都有嫌疑。”
“谁都有?难不成我家老爷子也有啊?”
“谁说得准呢?”
“真是有病!”
冯飘飘一脸不悦,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
她刚离开,身后的卧房门便被人打开,康老爷子的继室,也就是大夫人走了出来。
与二姨娘的温柔妩媚不同,她的样貌显得普通了些,但胜在气质。
浑身上下没有太过耀眼的珠宝,可发间插着的是价值不菲的翡翠,一身锦缎暗藏流光,应该是非常罕见的绸缎。
三十多岁,皮肤白皙光亮,虽然有些细小的皱纹,可看起来保养得很好,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少妇。
“二位,你们来康家做客,却遭遇这等变故,还劳烦你们费心调查真相,是我们康家招待不周了。”
她语气虽然冷淡,可眉眼间却是饱含歉意,招呼着苏阑音和傅无漾坐下。
“来人,快给客人看茶。”
丫鬟们端来了两杯热茶,还放了瓜果点心。
大夫人坐在上位,一派家主的气势。
简单几句话,让苏阑音和傅无漾便从调查者沦为了客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质问。
这个女人果然是不容小觑。
苏阑音来康家的路上问过傅无漾关于这位大夫人的事情。
他好像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几年前康晨曦母亲一死,这位大夫人便嫁给了康老爷子。
听说她叫蒋萱,是齐县四大豪门蒋家的嫡长女。
明明是豪门,为何将嫡长女嫁给一个老头子做继室?
这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康家与蒋家之间,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苏阑音开口:“蒋夫人,我听说您以前也是出了名的才女?”
蒋萱微微一笑,很是谦虚地摇摇头:“才女不敢当,只是有幸读过几年圣贤书罢了。”
“大夫人,我听说您的儿子也很出色,才十六岁就接管了家中最大的药铺生意?”
听到她这般试探,蒋萱脸上的笑意轻轻一僵,而后语气平静地反问:“是啊,我生的儿子,自然比旁人出色。”
“大夫人,令公子平日里与康晨曦这个大哥的关系如何?”
“为何这么问?”蒋萱的脸色一冷,眼底闪过厉色。
苏阑音察觉出不对。
看来,这个康晨曦和大夫人的儿子,关系不怎么样嘛,否则她干嘛如此紧张?
“没什么,就是好奇,随便问问罢了。”
蒋萱不再像刚才那般和气,脸上闪过不悦:“这位姑娘,我看你是客人才跟你说这么多,我劝你不要对别人的私事这么感兴趣,否则……”
她眯了眯眼,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苏阑音。
一旁的傅无漾突然开口:“大夫人,我们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只是我听说那死去的木子姑娘,是被你卖进暖香阁的,而且你还杖毙了她父母,可有此事?”
蒋萱眼底闪过心虚,强撑着说道:“是又如何?他们是康家的奴才,犯了错误我自然有资格处置,用得着你们两个外人多嘴吗?”
苏阑音站起身:“我倒想问问,他们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被杖毙?”
“她父母手脚不干净,中饱私囊不说,还偷本夫人的首饰,证据确凿他们无从狡辩,所以我才下令杖毙!”
傅无漾:“据我所知,按照盛朝律法,偷盗者罪不至死,虽然他们签了卖身契,可他们是康老爷子的第一位夫人带来的,卖身契并不在你这位继室手里,你有什么资格,下令杖毙?”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我才是康家的大夫人,我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们要是觉得不对,大可以去告我!”
蒋萱很是激动,从椅子上站起来,凶狠地瞪着他们两个。
苏阑音知道,在这个女人的嘴里,问不出什么,于是便说道:“大夫人何必恼羞成怒?我们只是想帮康大少爷洗清罪名,这对您而言,也有益处不是吗?”
蒋萱很是不屑:“康晨曦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康晨曦是康家的下一任家主,也是你儿子的大哥,若他成了杀人犯,那你们康家的名声就坏了,以后谁还敢去一个杀人犯开的药铺里买药呢?您儿子,也会有个杀人犯兄长,怕是以后连说亲都要退而求其次。”
“你……”蒋萱似乎没料到这些,眼底闪过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那又如何?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他犯了错误,总不能因为是谁家的儿子就得到包庇吧?”
“哦?您怎么这么确定,是他犯了错误,而不是被冤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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