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勾唇一笑,淡淡然传音:“楚时修,我有太多事要做,没有闲心去时刻想着如何怨怪你们,讨厌你们,然后自我折磨。万象之道,不过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说的是就事论事。大楚欠我的,自该还清,我左右要一个公道,不过是你等先入为主,舍不得这个公道,便喜欢恶意诋毁,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做人,有怨报怨,有恩报恩,我只是在做我所认为正确的事。正如你最后的体面。”
她理智的让人害怕。
但——
楚时修的眼角余光,却是禁不住地看向了叶无邪。
若一贯理智,一生如斯,就也罢了。
可这份理智是选择性的,在叶无邪面前却不是这样。
他能感受到,兄妹俩的感情有多深多厚。
楚时修扯了扯唇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在这天梯最后的体面,竟是叶楚月给他的。
他还想知晓,叶楚月就不怕他继而疯癫,让叶楚月弃剑吗?
而叶楚月似有洞悉人心的本事,察觉他细微的神色变化,便道:“我说到做到,你且随意。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世上,不是每一个问题都有答案。弃剑而论,说不定还是种新体验。回去吧。”
楚时修深吸了口气。
三次回答,为他解惑。
日光洒在彼此之间。
折射出光华。
有些炫目。
楚时修不由眯起了眼睛,忽而惊觉。
这是他和明月最平心和气讨论的一次。
竟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没了过往的张牙舞爪,倒像是喝酒吃肉的旧友。
他笑了笑,身体不够挺拔,有些驼。
“谢了,月帝。”
他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背过身去往前走。
身后,楚月再度传音:“回大楚后行事小心,别成了下一个我。奉劝一声,若想回去好受些,大可界限范围内继而疯癫。”
楚时修脊椎骨一凉,浑身紧绷如一根快要崩开的琴弦。
他恰好对上了楚世远的目光。
楚世远很着急。
楚时修突然在想。
诸神之日的时候。
明月对母亲的态度,是否也是如此。
她看起来只会杀人。
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通情达理?
楚时修自嘲苦笑,迈步回到原位落座。
阳光里温暖, 凛冬雪中找和煦。
楚时修享受着这份怡然惬意,发现自己的心境大有不同。
像疯狗一样癫了之后,竟有种诡异的沉寂。
他想——
他大概明白,母亲为何会坚定不移走向明月了。
楚凌为何要皈依佛门。
楚尊又为何要辛苦来劝解祖父和大楚诸位了。
他都懂了。
可惜为时已晚。
怎叹人微言轻。
又错过了许多个花期,守不住什么的。
“楚时修!发疯啊!”楚世远元神传音低吼。
楚时修看着他,“四哥,别吵了,我不想发疯了,让我休息会儿吧。我累了。”
叶楚月给他一个体面。
他希望叶楚月拿剑论剑。
而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是和睦的兄妹。
他觉得世事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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