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听说,是调理身子,有助于怀孕的药。”
妧卿心下一跳,面上却不显:“沈婕妤虽多年不承宠,但想调理好身子也是情理之中。”
柳美人样貌不出众,家世也不显赫,她也不爱交际,也就是和妧卿有点渊源,这才熟识一些。
不过因着她和宸贵嫔交好,内务府的人都不敢苛待她了。
受了妧卿的恩惠,不管这事有用没用,至少她得让妧卿知道。
如今皇上独宠宸贵嫔,可若是沈婕妤有心争宠,因着从前的情分,难保皇上不会心软。
“娘娘,嫔妾和沈婕妤是一同入宫的,当初她确实很受宠,连宁妃都落了下风。”
妧卿眉眼间情绪淡了些,她心不在焉地挂着茶沫,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
绿萝看了一眼妧卿的神色,便知她有些不高兴了。
这些日子娘娘和皇上的感情愈发好,可在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动了真心。
她和妧卿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自然不希望妧卿沉溺于感情,步了宁妃的后尘。
“奴婢从前在御前当差,沈婕妤那段日子确实受宠,虽说比不得娘娘如今,但娘娘还是应该早些筹谋。”
“筹谋?”妧卿扯了扯嘴角,“腿长在皇上身上,他想去哪还是本宫管得了的吗?”
她的语气有些冲,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得勉强笑了笑:“本宫知道你们的好意。”
柳美人见她没什么兴致,便也不好久留,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绿萝将人送走后,转身回到殿中,跪坐在脚踏边,轻轻给她捏着腿:“娘娘自从进了后宫,便是一番顺遂,皇上独宠着您,安逸日子过久了,难免会失了警惕心。”
妧卿睁开眼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绿萝道:“娘娘当初是为了躲避靖王和太后才选择了皇上,可您既然进了宫,便没办法独善其身。”
“如今您宠冠后宫,可您一旦失势,多的是人想要来踩上一脚,处境只会比那些不受宠的嫔妃更加艰难。”
“奴婢只是想劝娘娘,一切都要以自己为重。”
妧卿收回视线,垂下的眼睫轻轻颤着。
没错,一切都要以自己为重。
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才是最不可靠的。
爱人先爱己,谋爱先谋生。
------
傍晚,宣凛从勤政殿出来,刘顺德赶紧问道:“皇上可要回清凉苑?”
“去关雎阁。”
刘顺德轻车熟路地喊道:“摆驾关雎阁。”
其实他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毕竟来了行宫小半个月,皇上几乎夜夜都是宿在关雎阁。
銮舆上,宣凛闭上眼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突然,銮舆猛地停了下来,宣凛睁开眼,不悦地看向前边。
刘顺德差点被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赶紧请罪:“皇上恕罪,好像是沈婕妤在前边。”
他揉了揉眼睛,将手上的油纸灯提高了些,这才看清确实是沈婕妤。
刘顺德心下一惊,沈婕妤竟然来截宠了!
听到这个名字,宣凛眉心动了动,问道:“她有何事?”
“奴才去问问。”
沈婕妤一身竹叶青百合暗纹宫装,螓首蛾眉,发髻上只斜斜簪着一支珠钗,清丽素雅,袅袅婷婷。
她想了多时,终于还是难以违背自己的内心。
她是喜欢宣凛的。
从前是她太过高傲,这才导致两人渐行渐远。
但现在她愿意向他低头,这三年间,她也时常回忆从前的日子,若非她太过执拗,何至于错过三年。
沈婕妤跟着刘顺德走到銮舆前,屈膝微微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宣凛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漫不经心地道:“何事?”
听着他冷冽的声音,沈婕妤有一瞬的失落。
若是从前,他哪里会用这般冷漠的声音和自己说话。
“嫔妾久病初愈,这三年间疾病缠身,为免冲撞旁人才自请幽居章台殿。”沈婕妤抬起头,一双清冷的眸子略含湿意,“可嫔妾想念皇上,三年间无一刻忘记皇上...”
宣凛听着她情意绵绵的话,不免有些乏味。
从前他确实宠爱过沈婕妤,那一批进宫的秀女中,沈婕妤不论是样貌还是才华,都是最出众的,自然讨人喜欢。
当初她小产一事,说到底也是自己没有查清才连累了她。
那时他心里的确很是愧疚,这才会向沈婕妤低头,承诺以后还会让她有孩子的。
但是沈婕妤也是个性子执拗的,几次下来,宣凛的耐心早就告罄了。
此后沈婕妤借病长居章台殿不出来,宣凛也没那心思去哄她,时间一长,那些记忆早便淡了。
见沈婕妤如今这般情真意切,宣凛眼中的情绪有些冷。
宫中人人说她清高不食人间烟火,可这一切是建立在她什么都拥有的情况上。
三年如同冷宫的生活,早叫她尝到了人情冷暖,这才起了争宠的心思罢了。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