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可不能越活越糊涂,画地为牢将自己给锁住了,
姑母虽然入宫就封妃,但说到底还是个妾,处处要看中宫的脸色,你可莫要走我的老路。”
她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云卿还是听懂了。
姑母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担心她脑子一热入宫做嫔妃,所以才旁敲侧击,让她保持理智。
“侄女谨遵姑母教诲,您放心吧,被裴家那样对待后,我不会再委屈自己了。”
说完,她缓缓伸手握住淑太妃的手,又补充道:“我答应姑母,此生不为妾,只做妻。”
淑太妃听她这么一说,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她潜意识里认为帝王都是凉薄的。
哪怕新君看上她侄女,也只是因为卿儿貌美,而且还是永宁侯的嫡女,可以用来制衡朝局。
至于后位,是绝不可能给她的。
“你心中明白就好,女人啊,只有做正妻,才能活得体面。”
云卿点点头,“侄女明白。”
姑侄俩又聊了小半个时辰,云卿这才起身跪安。
目送她走出正殿后,淑太妃叹息着摇了摇头。
稳住情绪后,她偏头问榻边的紫菱,“三房那丫头是不是派人递了消息进来?”
紫菱微微颔首,恭敬的回禀,“三姑娘命人给您带话,说寿礼已经准备好了,还需要您助她一二。”
淑太妃听罢,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她不想让自己的亲侄女入宫遭这份罪,而且上一辈人的恩怨摆在那,卿儿也绝不能侍奉那凉薄之人的儿子。
如此……便只能牺牲三房家的那个丫头了。
毕竟永宁侯府要想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后宫的助力不可或缺。
“你去给她回信,就说我知道了,让她安心准备着,宫里一应事宜我都会帮她打理妥当。”
紫菱颔首应‘是’,迟疑片刻后又问:“您就不怕三姑娘得宠后,会帮着三老爷谋夺侯府的爵位么?”
淑太妃仰躺下去,缓缓闭上了双眼。
良久过后,她才幽幽开口道:“哥哥的嫡子,应该没那么孬,
若真让三房将到手的爵位夺了去,证明他能力不足,不堪为侯。”
“……”
…
云卿从宫里出来后,径直回了侯府。
刚进门,迎面撞上了出来迎接她的余副将。
“余伯这是要出门?”
余副将摇了摇头,“属下听说您回来了,特意过来见您的。”
云卿的脚步不停,边走边问:“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没,是关于这些年您做的那些善事,需要属下放出风声,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乐善好施的‘扶风姑娘’就是您么?”
云卿微微敛眸,不自觉的想起在永安宫姑母朝她露出的担忧眼神。
她答应了姑母,此生不为妾,只做妻,那她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实现。
“放吧,自然而然的放,别弄得太刻意了,否则会适得其反的。”
余副将点了点头,“届时属下安排一些人,故意放出风声,就说已经查到那位神秘的‘扶风姑娘’是谁了,
届时一定会有很多人偷偷的打听情况,咱们再顺势而为,将您这些年做的善事都传扬出去。”
云卿觉得此计甚好,比直接对外宣布她就是‘扶风姑娘’,这些年做了多少多少善事要好千百倍。
百姓们自己查到的,能让他们更加信服。
“嗯,就这么办吧,辛苦余伯了。”
余副将连忙垂头说‘姑娘别跟我客气’,然后又补充道:“安国公来了府上,如今正在世子的紫竹院内。”
云卿听罢,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一路来到紫竹院,见弟弟光着膀子在院内扎马步,安国公正上下其手检查他的骨骼。
“不错,这胳膊有劲,是块习武的料子。”
“底盘也挺稳的,扎了这么久,双腿抖都没抖一下。”
“你小子好好磨炼,以后定然不输你爹。”
云铮眼底划过一抹暖意。
他自小无父,基本功全是自己琢磨出来的,碰了许多壁。
如今有位长辈亲自教导他,会让他少走很多弯路。
“多谢程伯父,云铮定不负您所望。”
安国公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漆黑的双眼中晕开了朦胧的水雾。
永宁侯膝下无子,一直是他们这些老哥们心中的遗憾。
满门忠烈的云氏啊,就那样断了香火与传承,怎不叫人惋惜,痛心?
幸亏老天开眼,让这孩子平安活了下来。
“好好好,老夫等着云家军重振旗鼓的那一日。”
“……”
云卿在长廊上站了片刻,并未进去打扰,转身折返回了海棠苑。
有程伯父引导阿铮,他会迅速成长起来的,如此她便放心了。
…
翌日一早。
东城门缓缓打开,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隐约可见几辆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向城门。
守城的士兵见对方如此大的阵仗,急忙举刀阻拦。
“你们是哪府的家眷?报上名来。”
为首的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公子,皮肤不似京城那些世家少爷白净,透着一股子被风沙磨砺出来的粗糙。
他缓缓伸出手,将一应文书呈到守城官面前。
守城官接过一看,微愣了几息,急忙让出一条道,抱拳行礼:
“原来是镇北侯府的家眷抵京,卑职眼拙,得罪了。”
年轻男子仰头望向头顶的城墙,眼底掠过一抹炽热的光。
这盛京果然繁华,令人心生向往。
车队缓缓驶入街道。
第二辆马车的窗帘被风吹开,一张成熟妩媚的容颜在纱幔里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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