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毅走了，走的时候仍旧一瘸一拐。
听雨眼看着谢毅离开了云家，这才回去给云芷复命。
“小姐……”她上前，行了一礼道：“关于毅公子，奴婢想说几句。”
“嗯，你说。”
想到谢毅先前说的那些话，听雨皱了下眉头，道：“小姐，毅公子所言，未必属实，同样的，他的投诚，也未必可信，说不定是为了再次害您做的铺垫，毕竟，德王再怎么也是他的父王，奴婢认为，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背叛德王。”
“我知道。”云芷闭着眼睛，轻声道：“你放心，我没有轻信他的话。”
听雨松了口气，又问：“那，德亲这个月的解药，还给么？”
“你觉得呢？”云芷睁开眼，看着她轻笑。
她不是什么大善人，也自不会干以德报怨的事情。
“好，奴婢明白了。”
听雨应声后，上前给云芷掖好被褥后，便退了出去。
-
一夜好眠，云芷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然而，刚睁开眼便听慧雨说“唐娇娇来了。”
云芷诧异，吐了口中的漱口水，不解地问道：“好端端地，她怎么来了？”
慧雨略皱了下眉头，又将手中的痰盂放到一旁，这才道：“她有孕了。”
“什么？”
云芷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却听慧雨道：“奴婢瞧着，她应当是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
云芷缓缓点头，“那她可有说，此番来，是做什么？”
“奴婢不知。”毕竟，唐娇娇来的消息，是前厅婢女过来通禀的，至于唐娇娇本人，她则未曾见到。
“她来了多久了？”
“快两个时辰了。”
云芷讶异，默了片刻道：“请她进来吧。”
“是。”
慧雨应声，很快收拾好东西出去。
许是天寒路滑，云芷足足等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方才等到被霏雯搀扶着走进来的唐娇娇。
但，只一眼，云芷便明白了她的来意。
时隔近半年，再见唐娇娇时，她好似变了一个人，身形浮肿，面容憔悴，就连头发，也不似从前那般油光亮滑，云芷暗暗皱了眉头，就那么看着她走过来。
霏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唐娇娇，但见云家的下人没有给唐娇娇搬个椅子的意思，忍不住开口：“云小姐，我家夫人身子不适，可否叫人抬个椅子给她？”
慧雨听了不高兴，刚要开口呛她两句，便听云芷道：“去给她搬个椅子过来。”
“是。”慧雨压下不满应声，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便领着两个抬椅子的小厮走了进来。
“顾夫人，请坐吧。”慧雨仰着脸，不甚恭敬的开口。
“多谢。”
唐娇娇好似变了一个人般，全然不复从前的嚣张跋扈，更没有以往的矫揉造作，有的只是忐忑不安，和小心翼翼。
云芷眼看着她的手，一直放在肚子上，心下有了几分思量，却并不开口，只等着唐娇娇主动。
“阿芷……”
“顾夫人！”
唐娇娇才刚一开口，就被慧雨厉声打断，紧接着便见她怒瞪着自己道：“我家主子眼下是皇上亲封的正三品太医院院使，顾夫人一个没品阶的妇人，如何能直呼我家大人的名讳？！”
霏雯闻言皱了眉头，“慧雨姐姐，我家夫人与云小姐是自幼的手帕交，这样喊她，是表亲切之意，你何必这般上纲上线？”
“呵！我上纲上线？你可真有意思？哦，你们全家都有意思！口口声声说手帕交，可哪家的手帕交会陷害好友？又有哪家的手帕交会抢好友夫婿，还叫好友做妾的？甚至，因好友不肯为妾，还要多方造谣污蔑？”
“怎么？你家夫人都做下了这等事，难不成，还想让我家大人以德报怨，继续为你们无私付出？”
云芷从未想过慧雨是个吵架的行家，心下一时间甚慰。
“我……我……此事怎能怪我家夫人，纵是怪，那也是怪你家小姐没本事，笼络不了姑爷的心，要不……”
“霏雯，闭嘴！”
直到被唐娇娇厉声打断，霏雯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变了又变，低垂着头，紧攥着手帕，咬着唇没出声。
唐娇娇抬起疲惫的眼眸望向云芷，又深吸了两口气，方才道：“云芷，不，云大人，从前种种，是我对不住你，千错万错，也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害你，更不该跟顾凌枫有所牵扯，是我不对，是我对不住你我之间的闺中情谊，是我……”
慧雨不耐烦地打断她：“顾夫人，我家大人身子不适，您还是挑重点的说，否则，搅扰了我家大人休养，这罪名，你可担待不起。”
“是。”唐娇娇垂下眼帘，配了个不是，而后，却是抬手，示意霏雯将她从椅子上搀扶起来。
慧雨见状不解，疑惑地回头同云芷对视了一眼，见她家小姐微微皱眉，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唐娇娇在霏雯搀扶她起身后，“噗通”跪到了窗前。
慧雨愕然，忙不迭往一旁错了错！
“顾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唐娇娇伏地对着云芷叩首，再抬眸时，已是满脸的泪水。
“阿芷，过往多年，是我不对，时至今日，我心知，我没有资格来求你，可，我还是来了，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求求你，看在从前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救救我的孩子，阿芷，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
唐娇娇说完这一番话，便俯首在地，长跪不起。
慧雨愕然地说不出话来，云芷皱眉盯着唐娇娇看了一瞬，视线方才落在了跪在唐娇娇身旁的霏雯身上。
霏雯原本正心疼地看着唐娇娇，但见云芷的目光望过来，脸色蓦地一白，忙低下头去。
却不想会听见云芷说：“若我记得没错，上次我给你家夫人治脸的诊金，你们还未付全。”
“这……我……”霏雯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就只能去看唐娇娇。
“只要你能救活我的孩子，拖欠的诊金，我双倍还你。”
唐娇娇说着，缓缓直起了身子，虽满脸是泪，却神情坚定，“云芷，整个儿京都，只有你，我最信你，所以，我来求你。”
唐娇娇一双含泪眼眸，一错不错地望着云芷，她深信：云芷有一颗善良纯质的心，只要她放得下身段来求她，她就一定会救自己！
她信誓旦旦！
却万万没想到，云芷不光没应下她的请求，还一句话让她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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