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他是为了报恩而来
举子们送进王府的文章,顾晏临没办法一一翻阅。
他没那么闲。
不过,王府也是有幕僚的,这些人要么是对做官没兴趣,要么就是怀才不遇,但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满腹经纶,才华卓绝。
顾晏临直接将堆积如山的手稿丢给了他们,再有他们选出觉得不错的拿给他审阅。
顾晏临文物双全,寻常的东西无法入他的眼。
幕僚们经过一番精心的挑选,才众上百份文章里选了五篇拿给他过目。
这五篇文章大都是策论,无论是文笔还是论点,都是言之有物,且令人耳目一新。很多内容,就连他们这些饱学之士都连连点头称赞。
这些文章被送到顾晏临的书案上后,他抽空扫了一眼。
其中一个署名为冯章的,写的内容最合他的心意。
“冯章......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玄一拱手道:“属下知道此人,曾与陆家女定下过盟约。”
被他这么一说,顾晏临忽然有了些印象。
他之所以记得有这么个人,应该是萧倾月的丫鬟禀报事情的时候,他刚好在一旁,不小心听了一耳朵。没有刻意去记名字,所以印象不深。
“此人为人如何?”能被萧倾月拿来用的,想来应该不差。
玄一想了想,如实禀报道:“学识不差,品行不大行。”
顾晏临哦了一声,有些不解。
玄一于是就将打听来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吐了出来。冯章如何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被王妃的人一番诱导与陆鸢结实,又是如何哄得陆鸢对他死心塌地,非君不嫁。后来,陆家被申斥,不但丢了爵位,连祖宅都被圣上收了回去,居无定所,冯章便如法炮制,和其他官宦人家的女子搭的火热。再然后,就是陆鸢的坠崖。
顾晏临稍稍一推敲,就得出了结论。“陆氏坠崖,可是与他有关?”
官府的定论是失足,他觉得没这么简单。
“主子料事如神!”
“这事,细细查下去,的确与这位冯公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鸢死了,他和陆家的婚事就自动解除了。最后受益人的,是他。”
顾晏临敲了敲桌子,又看了看那篇文章,眼里的惊艳消失得干干净净。
冯章惯会投机取巧。
明面上装得一副清风霁月的清高模样,实际上为了往上爬汲汲营营,手段百出,不惜害人性命。这样的人,怎么能写得出这样生动豁达的文章来?
怕不是有蹊跷。
顾晏临不动声色地将冯章写的文章收起,吩咐道:“去查一查,他近来都与哪几位学子来往密切。这些人里头,可有才学特别出众的,叫什么名字,一一核实清楚。”
玄一抱拳,领命而去。
冯章的行踪并不难查。
玄一稍稍打听了一番,就知道了他的住址,顺便把他的住处翻了个遍,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将东西归位。这一趟,是真没有白去,玄一竟从床底埋着的罐子里,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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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章这几日心情十分忐忑。
他一方面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被人知道,一方面又暗暗希冀璃王可以看到他送去的那篇策论,能因此获得璃王的赏识。
可一连好几日过去,王府那边都没有动静,他不免有些着急。
丁一铭看了两个时辰的书,伸了伸懒腰,见冯章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发呆,上前邀约道:“冯兄可是看书看累了?不如咱们一道去附近的河边走走?”
说是河,实则是为了方便百姓吃水而修建的水渠,是引了城外护城河里的水,蜿蜒着从城中地势低的地方穿过,最终从另一边汇入地下暗河。
经过多年的改造,如今河渠两岸成了商贩的聚集地。不少人在这里摆摊儿,卖些自制的吃食和小玩意儿。尤其是夏日的晚上,百姓出来乘凉,都爱来这边。在灯火的映衬下,格外的美丽。
正月里,天气依旧寒冷,河边来往的人不多,倒也清静。
适合他们这些读书人在此处提神醒脑。
冯章本不想去的。
因为他畏冷。
最后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人拎着一个灯笼,穿过好几条街,又跨过一座拱桥,这才到了河渠旁边。那里,只有零星几人在寒风中守着摊子,朝着路过的人招揽生意。
丁一铭顺路买了两个烧饼,递了一个给冯章。
冯章犹豫了片刻,伸手接了。
白给的,他为什么不要?
两人在河边吃着烧饼,吹着夜风,脑子确实清醒了不少。
冯章也更加坚定了要做的事情。
他一定要在春闱上大放异彩,然后一飞中天,成为整个家族的荣耀!
“冯兄有心事?”丁一铭嘴里嚼着烧饼,含糊不清地问道。
冯章垂下眼眸,道:“春闱在即,有些紧张。”
“以冯兄的才学,定能高中。”丁一铭倒不是拍马屁,他是个实诚人,只说实话。冯章的文章他看过,属于中等偏上水平,在一众举子中算是佼佼者。
当然,他自己也不错,想来会榜上有名。
丁一铭是个务实的,没想过考前三甲什么的,只想有个官身,届时能下放到某个县里,为民请命,干点儿实事,这样才不枉恩人救他一命。
想到那位恩人,丁一铭就忍不住长吁短叹。
就那么匆匆一面,他连对方姓名都没有打听出来。天下之大,他想要报恩,都寻不到人。不过,从恩人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出自世家大族。
那通身的气派,可不是寻常人会有的。
丁一铭苦读十载,考取功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借着上京,寻找恩人报恩。
可惜,他来上京城好些天了,都没有打探出任何的线索。
听见他叹气,冯章留了个心眼儿。“丁兄莫非也在为了春闱而苦恼?”
“那倒不是。”丁一铭如实地答道。“我想找人。奈何上京城实在是太大了,有些无从下手。”
“找什么人?”
“恩人。”
“可知对方的姓名?”冯章又问。
丁一铭摇头。“不知。”
“相貌呢,还记得吗?”
这个,丁一铭倒是还有些印象。“约莫八尺高,很瘦......相貌堂堂,一身白袍,气度不凡!”
丁一铭嘴巴笨,能形容成这样已是不易。
冯章嘴角抽了抽。
这谁能猜得到?还不如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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