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退休赋闲在家这么多年,他虽看似闲云野鹤一般,装出一副出尘淡然与世的样子。
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时常嚎啕大哭,愤慨不能展平生所学,为国尽忠,为民请命。
如今突然听皇帝要招他出仕,他竟以为在梦中一般。
内阁首辅陈循,与沈中师是多年的至交,如今见老友一副痴呆的样子。
不由大笑道:“我说沈老头,还不赶紧谢陛下隆恩?”.
“陛下真愿意任命老朽为江南道巡抚?”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震惊地问道。朱祁钰则是淡淡一笑:“不知沈先生尚能饭否?”
沈中师一听,顿时提起案几上一坛美酒,汩汩喝了半坛。
而后,又拿起东坡肘,大快朵颐,瞬间啃光。“陛下觉得了老臣尚能饭否?”
这位七十多老臣,如此举止,引得在场诸人拍案叫绝。
“哈哈,既沈卿老当益壮,即日起,你就是江南道巡抚,领户部尚书衔。”。
朱祁钰当场任命。
那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沈中师,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如何也没想到,在他半截身子都要如土的年龄,竟还能得到朝廷的起复,天子的信任。
要知道一般的巡抚,都只是加户部侍郎衔而已。天恩浩荡,陛下竟给他加了一个尚书衔。这绝对是妥妥的高配。
顿时间,这老头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气概。
“半年,只需半年,七府五州之地的民政,财政。老臣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希望朕没有看错人。”
朱祁钰巡视了大殿诸人之后,而后郎朗道。“哪个是孙斌?”
话音刚落,一个三十一二的青年人,施施然站起身。
声音中气十足:“草民孙斌。”
“你十九岁就是宣宗皇帝末年二甲进士,一直未入仕?”
朱祁钰之所以想要见见这个人。
也是因为他是一个大名鼎鼎的江南名流。自幼也是神童,曾得到商辂指点。
十九岁便已成为了二甲进士出身。可惜却是未出仕。
在家赡养双亲,在临近的山上,搭了一个草屋,取名“悦来”。
十多年过去了。
不知不觉中,他这草屋竟变成了一座书院。不过,他这座书院并非只讲四书五经。
还讲授刑名律法,户籍田产等实用的学术。
可以说,在短短的十多年的时间里,培养出了数以百计的专业型人才。
“你的名声,朕早有耳闻。”
“据说,太上皇在位时,也曾屡次召你入朝为官,都被你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朱祁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儒雅的青年名士道。
“禀陛下,太上皇之所以召草民入京为官,只是因为得知草民擅长青词,以及画仕女图。”
“微末小技,只是臣消遣之道,难登大雅之堂。所以,草民才屡次拒绝。”
这孙斌不亢不卑,如实回应道。听了他这番话,在场诸人皆是暗笑。这个孙斌还真敢说。
“那若朕征召你入仕,你可愿啊?”“那就看陛下要草民做什么官了?”朱祁钰瞬间被这大胆的孙斌气的发笑。“那你认为你能做什么官?”
“草民觉得,除了谄媚君王的官,草民做不得。为国尽忠,为民请命的官,皆可做的。”
朱祁钰突然发现,这孙斌身上倒是有股于谦身上的特质。
他想了想道:“朕许你一个七府五州的巡察御史,你可敢接?”
“有何不敢?”孙斌想都不敢想:“只要陛下敢给,草民就敢接。”
“那你可要想好了。”朱祁钰继续道:“巡察御史,位卑权重,一旦做了,就要做好与整个江南官场为敌。”
“这些人里,很有可能有你的亲朋故友,师生。你还愿意吗?”
说实话,巡察御史,一般而言,都是异地为官。
比如孙斌是江南人,就有可能派往去西北,或者北方诸郡。
现在,却让他来做江南道的巡察御史。这无疑是很大胆的任命以及考验。而孙斌竟还真敢接。“好,你敢接,朕就敢允。”
随后,皇帝任命孙斌为江南道的巡查御史,彻查江南官场。
在场诸人,谁也没想到这场宴会,竟演变成了选贤任能的朝会。
皇帝竟从他们这些人中,选出了不少官员。当然,能被朱祁钰选拔出来的人。
都是经过于谦、陈循经过走查寻访,推荐上来的。
有了这些新的官员入职,那么接下来,他就可以放开手脚,整顿江南的吏治了。
当然,也不仅仅是关于吏治。
朱祁钰也听取了他们对倭寇,海盗的看法。这些人无不表明,这两个同样是大明国之大患。这时,新任的江南道巡察御史孙斌,站了起来。
“陛下,既然您说起了倭寇,海盗,臣就要弹劾一人。此人正好在现场,有很多疑惑,还请他来解疑。”
在场诸人,神色顿时变的精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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