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蒹葭很想反驳,可陆源说的有理有据,让她根本无从还嘴。

“太上皇是个仁厚的君王,是天下人共认的,阉党绝对不是他纵容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对你我而言,这都不重要。”陆源叹了口气,“死人已经躺在功劳簿上了,那活人呢?

阉党没了,新党拍手称快,人人都说女帝是千古明君。

但是大乾怎么崩溃的越来越快了?

有这些清流的官员在,大乾不是应该越来越好的吗?

为什么呢?”

“因为天灾人祸!”

“天灾是真的,人祸也是!”陆源看着赵蒹葭道:“我记录了这五十年来大乾的天气变化,无论南北,天气都越来越冷了,不是旱灾就是洪涝。

天气极为的不稳定。

所以我断定,大乾应该是步入小冰河时期了。”

“什么是小冰河时期?”见陆源又抛出一个自己不懂的词汇,赵蒹葭追问起来。

“气候是有规律的,你看那些王朝更迭的时候,都是天灾人祸不断,好像所有的灾难都聚集在那几年一样。

我称之为小冰河时期,而这五十年,大乾恰好步入了小冰河时期,所以,天气极端,粮食锐减。

而小冰河时期开始前,大乾承平百年,有粮有钱,所以能熬过来。

但是现在,各种矛盾冲突凑在了一起,大乾已经成了一个即将爆炸的高压锅,只等一根引线,就能彻底将大乾给引爆。

到时候,天下群雄并起,逐鹿大乾!”

“这小冰河时期都持续这么久了,就不会过去?”

“会,一般来说,小冰河时期,短则几十年,长则上百年。

我一直都在观察这些年的气候变化,很可惜,老天不帮大乾,小冰河时期依旧没有要结束的意思,甚至越演越烈。

如果不能将矛盾转移解除,解决生存危机,大乾亡国也只是时间问题。”陆源摇摇头,“你想帮我老丈人,我能理解,但是我也希望你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闺女留在我这里,我派人护送你入京,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一家人都到北凉县来。”

“老天就这么不眷顾大乾吗?”赵蒹葭低着头,陆源的话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诛灭阉党,人人歌颂,她沾沾自喜。

自以为能做一个圣君,可以大刀阔斧的革新朝廷。

但阉党覆灭的第二天,她就发现自己说的话,在没人听了。

自己说一句,就有人说十句。

所有人都劝她做一个听话的明君,她也想,但那些人总是会用千奇百怪的理由来约束她。

这让她想到了陆源说的那句:先帝十五年不上朝,是因为先帝不想吗?

这句话彻底击溃她内心的骄傲,让她惶恐起来。

端王叔难道真的如他说的那样,向新党妥协,才换来自己君临天下?

“新党,才是奸党吗?”赵蒹葭迷茫的看着陆源。

陆源都无语了,自己说了一大堆,她都没听进去?

但看着赵蒹葭疲惫的样子,他心一软,说道:“是,也不是!”

“为什么?”

“说他是,是因为他们结党营私,把持朝政,他们已经不在乎百姓了,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说不是,他们最起码没有当叛逆,但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导致大乾进一步灭亡的推手。”

“那大乾该怎么办?”

“蒹葭,你怎么了?”陆源皱起眉头,“你不会把我说的都告诉老丈人吧?

我劝你还是不要,天下大势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

大乾从上到下,都是新党的人,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新党,那就是异端。

会成为新党主要打击的对象。”

赵蒹葭努力的让自己平复心情,“你想差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哪有那个能力去管国家大事。

只是觉得你的话很荒唐,想看看你到底能说出多离谱的话来。”

“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陆源无奈道。

“不是我不信,而是你太骇人听闻!”赵蒹葭侧躺下,“欢欢睡着了,出去吧!”

“蒹葭,留下来,白玉京现在看似安全,未来一定会成为人间地狱,我离你们太远了,不能第一时间.......”

“够了,我困了,不想听你胡扯。”赵蒹葭闷声道:“你眼光既然如此长远,这么喜欢指点江山,那不如随我进京,扶大厦于将倾,不是更好?

若是你真能为国尽忠,我,我......真的跟你过日子又何妨? ”

陆源有才能,有眼光,有手段,能练兵,如果能回头是岸,自己真的当他妻子又如何?

总好过被他们逼着娶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吧!

陆源苦着脸道:“蒹葭,我自己多大本事,我心里有数,你让我去做大乾的救世主,我真的做不到。

而且,大乾的麻烦远不止于此,我若去了京城,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留在北凉县,我才能更加专注的应对未来的局面!”

“胆小鬼!”赵蒹葭讥讽一笑,“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贪生怕死,你就一辈子缩在北凉县中不要出门!”

陆源从床上下来,“谁不怕死呢?非要我说不怕死,你才觉得我是真男人?

我可以告诉你,将来,会有一场席卷天下的灾难,不单单是大乾,景夏两朝,都不可避免!

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有横扫一切的实力!”

赵蒹葭闭目不再说话,任凭陆源怎么说,都不搭话。

见状,陆源也不再勉强。

赵蒹葭不懂,他也能理解,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作为穿越者,他可以看清这个世界的脉络。

要不了多久,乱世必然来临,他若是离开北凉,掺和进那些内耗的政治之中,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等陆源离开,赵蒹葭睁开眼睛,“逆贼,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想赖在北凉称王称霸,等时机一到,席卷天下?”

她紧紧攥着粉拳,又看了看酣睡的女儿,陷入了纠结之中。

翌日,她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却被红姑给拦下了,“抱歉夫人,您暂时不能离开北凉县!”

赵蒹葭娥眉倒蹙,“那狗男人想将我们母女监禁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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