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莉似乎有些紧张，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后才继续说道：“资金的事情，我现在手上没有数据，也不好说。要不这样，我回去了解一下，再来跟秘书长汇报怎么样？”

这是缓兵之计。梁健清楚，但他也清楚，要是他这么一问，许莉就和盘托出，那是不可能的。他要是想从许莉这边套出项目资金的真实情况，还是一场持久战。逼急了许莉，只会坏事，所以梁健也不急。笑了笑，就道：“没事，那等你回去看过数据之后再联系我。”

许莉松了口气，道：“好的。那我待会吃过饭回去就去让财务准备一下资料，我整理好后，联系您。”

梁健点点头，没说话。

许莉许是有些心虚，又给梁健夹菜，很是热情。梁健敷衍着吃了几口后，正好这时，有人敲门。是小龚。

小龚拿着电话对梁健说：“秘书长，您的电话。”

梁健这才想起，之前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机放在包里，包在小龚手里拿着。梁健接过手机一看，是姜仕焕的电话，就对许莉说：“我去接个电话。”

他走了出来，给姜仕焕将电话给回了过去。

“姜大哥，刚在吃饭，没接到，不好意思。”梁健说道。

姜仕焕说：“没事，你忙的话，晚点再说好了。”

“不忙，你说好了。”梁健忙道。他觉着应该是之前跟姜仕焕说的茶具的事情有眉目了。果然，姜仕焕说，他已经联系好人了，该安排的也都安排好了，就等梁健这边什么时候有空了。

梁健想了下，道：“那要不今天晚上吧？晚上，你带上嫂子我们一起吃个饭，顺便我把东西给你。”

姜仕焕想了下，说：“我这边是没问题，那我问下秀梅，看她时间上有没有问题。”

“好的。那我等你消息。”梁健道。

“那我等会给你发消息。”

姜仕焕知道他这会是在外面吃饭，所以也没多聊，事情说完就挂了电话。梁健回到房间的时候，许莉也正好在打电话，看到梁健进来，匆匆就挂了电话，神色上也有些不太自然。梁健看在眼里，心里感觉，许莉的这个电话，或许是给黄金军打的，说得或许就是资金的事情。

梁健装作丝毫不知，坐了下来，跟许莉有说有笑地吃了这顿饭，看着时间差不多后，就离开了。

回到单位后，他略微休息了一会，就去蔡根那边了。

蔡根刚午睡醒来，正在一边喝茶醒神，一边看报纸。梁健进门，他的目光从报纸上离开，看了他一眼，就又重新去看报纸了。

梁健走过去，道：“昨天晚上，我碰到通州区委书记黄真真同志了。”

蔡根淡淡地哦了一声，停顿了几秒，又问：“在哪里碰到的？”

梁健回答：“这两天正好在联系石通项目的负责人许莉，昨天她安排了一个饭局，正好也邀请了真真同志。”

蔡根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了报纸，道：“坐吧，站着干嘛！”

“刚休息了一会，站站能醒醒神。”梁健笑着说道，不过话说完，他还是走过去坐下了。刚坐下，蔡根就说道：“真真最近好像有些活跃！”

梁健在心里飞快地琢磨了一下蔡根这句话的意思，然后说道：“通州段的事情，还是比较头疼的。”

蔡根喝了一口茶，然后将茶杯放到了沙发旁边的方几上，然后慢条斯理地问：“你跟石通的负责人接触了，有什么收获吗？”

梁健斟酌了一下，回答：“收获不多，石通方面戒备还是比较深的。我感觉，石通的资金方面，似乎有些问题。”

蔡根点点头：“这个已经不是新闻了。石通这近一年时间一直在停工，症结十有八九是在资金上。”

梁健听蔡根这么说，心里微微一动，考虑着要不要就着他这话，先试探一下。于是，他就说：“我就怕是资金问题，一般资金上要么不出问题，出问题就是大问题。”

“大问题也得解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蔡根说道。

梁健顺着他的话，就说：“如果真是大问题，那恐怕牵扯到的人不少。我们这华京市不比一般地方，这要是真查出了什么大问题，万一惊动了上面，恐怕是不好交代。”

蔡根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会，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手指微微动了动，几秒过后，他开口说道：“你说的确实也是一个问题，这样吧，你先重点去查一下石通的资金问题，看看问题是不是真的很大。如果真如你所猜测的……”说到这里，蔡根忽然停了下来。梁健看到他眼睛里掠过些许复杂的情绪。

“你先去查吧。”过了大约十几秒时间，蔡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结束了这个话题。蔡根虽然最终还是没说出如果真如梁健所猜测的是个大问题要怎么样这个答案，但他的态度已经足够让梁健看出蔡根的态度了。看来，蔡根还是不希望这些问题被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如果蔡根不希望资金问题被曝光，那么追加投资是必然的。蔡根的态度梁健有数之后，心里也略微定了定。如何对付黄金军，和处理石通项目的事情，梁健心里也有了些头绪。

梁健从蔡根办公室出来，走到田望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那扇半掩的门。田望正在做眼保健操。

看到梁健，田望立即站了起来，马上要去泡茶。梁健拦住他，笑着说：“你别忙乎，我过来看看你马上走。”

田望停下来，问他：“这么忙？”

梁健点点头，道：“石通这么大个摊子得收拾，你说呢！”

田望笑了一下，道：“能者多劳嘛。”

梁健笑了笑，然后扯开话题，跟他闲聊了几句就离开回自己办公室了。

回到办公室后，梁健想了想，给许莉发了条短信，委婉的提了一下追加投资的事情，不过前提条件是得让他知道目前项目资金的真实情况。

许莉没回短信，不过梁健相信，许莉一定会看到这条短信，而且郑重考虑。如果石通项目真的如梁健所知，资金已经空了，那么政府追加投资是他们能走的唯一一条路。所以，梁健相信，最终许莉肯定还是会来找他的。

至于黄金军那边，梁健也不是很担心，现在他还有利用价值，黄金军应该还不敢把事情做绝。

梁健想完这些，长吁了一口气。刚才蔡根的态度，是他四面楚歌状态的一个转折点。如果蔡根态度坚决，要严查这件事，那对于梁健来说，必然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但蔡根没有，蔡根也不想这件事曝光，既然如此，那对于梁健来说，正是浑水好摸鱼的时候。

正在梁健压抑了半天的心情微微轻松一些的时候，小龚来敲门说肖正海找他。梁健点点头，让他进来。

肖正海进门，梁健看了他一眼，就问：“有事？”

肖正海说：“孙副主任走了也有段时间了，您看，是不是考虑安排一个人来接替孙副主任的位置？”

最近因为这石通项目的事情，梁健都将这个事情给忘了。不过，这个事情，肖正海似乎已经提过好几次了，他作为办公厅副主任，对这个事情这么上心，多少有些奇怪。

梁健看了他一眼，道：“最近有人提意见了？”

“这倒是没有。不过孙副主任的位置空下来了，他原本负责的那几块工作现在一直没人管，下面处室在工作上多少有些不方便。”肖正海说道。

“行，我知道了，回头我跟书记反映一下这个问题。”梁健说完，又问他：“还有其他事吗？”

肖正海犹豫了一下，说：“接下去马上要过节了，您看，是不是要给厅里同志都准备点福利？”

梁健皱了下眉头，现在才十一月底，离元旦节还有一个月时间，这么快考虑福利问题是不是有些早？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就问肖正海：“以前厅里是怎么安排的？”

肖正海回答：“以前都是按级别发过节费。”

“这个不是不允许了吗？”梁健皱着眉头问他。

肖正海讪笑了一下，道：“变通一下，还是可以的。这元旦节也算是过年，大家辛苦了一年，多少还是要意思一下。”

梁健看了看他，问：“那一般发多少？”

肖正海想了一下，回答：“这个我一下子记不清了，我得回去问一下财务那边。”

梁健不信他是真记不清了。恐怕是他担心这数字说出来梁健不同意。梁健又问他：“那如果发过节费的话，这笔钱从哪里出？”

肖正海回答：“一般情况下，都是从部门的小金库里出。”

梁健听到这话，也没再问小金库不是早就取消了怎么还在这种问题，既然过节费也能操作一下，这小金库也能操作。梁健想了下，说：“这个事情，回头再议，还有一个月时间，不用急。还有其他事吗？”

肖正海见梁健没给个肯定回答，有些失望，有些没劲地摇了摇头。

“没事那就先回去忙吧。”梁健淡淡说道。

“好。”肖正海转身出去了。梁健看着他出去的时候走路的样子，忽然发现他跟之前不一样了，之前的时候，他出去都是先躬身往后退几步才转身出去的，现在都是直接转身就走了。

有了这个发现，梁健心里不由得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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