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千明这句反问，卢发财和高经理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但很快，卢发财就率先反应了过来。
“都说季大秘聪明过人，怎么今天还跟我们兄弟两人玩起了装糊涂了？”他笑呵呵地望着季千明，脸上却多了几分威胁。
对于这种人，季千明知道，如果自己害怕了，或者说，在他面前露怯了，那后续就是自己被他拿捏。
如果季千明是刚进体制的小白，或许还真被他这两下唬住了。
但他在体制里混了这么多年，比卢发财牛逼的人他都见过一大把了，卢发财在那些牛人面前也就只有提鞋的份了。
季千明心中冷笑，不就是车轱辘话吗？他最擅长了。
“你说我装糊涂？那卢厂长教教我，怎么样才是不糊涂啊？”季千明的脸上适时露出了无辜疑惑的神情。
卢发财差点被季千明这一招气死，偏偏他现在又不能直接跟季千明发火。
还是高经理飞快地将话茬接了过去，宽慰道：“季大秘，您别生气，卢厂长他没有别的意思。”
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季千明一眼，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季大秘，咱们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些事情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季大秘，你既然知道昨天晚上的那场大火事出不寻常，那咱们之间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话听到这里，季千明咂摸出来一些不对劲来，他抬手皱眉道：“打住，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知道那天晚上的大火不寻常了？”
季千明再次反问：“高经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不过，我也可以把你这些话当成自首。”
说完这些话后，季千明暗暗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
好险！
差点就被这高经理带进去了。
在体制里混了这么多年，季千明可没少吃过这种软刀子的苦。
越是这种看似无害的夸奖的话，越是刀刀致命，他刚才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差点就被高经理带到沟里去了。
幸亏他醒悟的及时，要不然，还真容易被下套。
要是刚才他和高经理的这段对话被有心之人听到，那在有心之人眼中，自己就是在明知化工厂有失火危险的情况下，还放任了这种行为。
到时候，再被一些人添油加醋地传一遭，自己这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官身，很有可能就灰飞烟灭了。
届时，别说自己的仕途了，就连自己很有可能都会被问罪。
高经理也没想到季千明这么机警，心中暗叫不好。
同样的办法，在同一个人身上只能用一次，现在季千明肯定对他有所防范了，自己的招数肯定不好使了。
今天晚上，他来这里的作用算是没有了。
高经理讪笑着应了两声，同时不动声色地跟卢发财送了个眼色。
卢发财反应很快，直接将话头接了过去。
“季大秘，听你今天晚上的意思，是不愿意配合了？”
他面露凶光，丝毫没有了先前的客气。
季千明觉得好玩，这两个人还在自己面前玩起了唱白脸唱红脸的招数？
他们这种招数对付那些小白可以，对付自己这个老油条，却是行不通。
“卢厂长，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
从头到尾，季千明主打的就是听不懂，动不动就问了，动不动就问。
卢厂长狞笑一声，道：“行啊，你说听不懂是吧？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的人昨天晚上看到你从火场里拿了什么东西出去，再加上昨天晚上火灾后，工厂失窃，有重要文件丢失。”
“现在我有理由怀疑，季大秘你在这件事情上有重大嫌疑，看在你是书记秘书的份上，我不愿意把这件事情闹大，只想私下里跟你解决，所以，季大秘，我劝你还是识趣一点比较好。”
火灾后的工厂失窃？
季千明立刻就联想到了，今天江上歌给自己看的那些文件。
如果卢发财所提到的重要文件，就是今天自己看到的那些呢？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季千明很快就将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所以，江上歌跟自己说，那些文件是她从她朋友那里得到的，这个答案并不准确……
那些文件的来路并不正……
等等！
可先前高经理追问自己的，都是火场失火的原因，让自己交出去已经找到的证据。
很显然，卢发财和高经理所说的东西并不是一个东西……
季千明的大脑飞速旋转，刹那间，他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窍在哪了。
如果说，卢发财和高经理所代表的利益不同，那一切是不是就能解释的通了？
想到这里，季千明更加有恃无恐了，他们自己还没把自己的利益点统一呢，就来自己面前装威风冲老大？
啧！
就连他们的头儿，张晋，在他面前都不敢这么说话！
季千明是有傲气的，他嗤笑一声，再次反问：“如果我不识趣呢？”
刹那间，卢发财的面部变得异常狰狞，他的表情都有了裂痕。
“季大秘，我一直当你是个人物，我不想跟你翻脸！”
听着卢发财咬牙切齿的话，季千明忍不住失笑。
“卢厂长，你这话说的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我们不是聊得好好的吗？你怎么还说翻脸就要翻脸呢？”
如果一场对弈，自己处在劣势方的时候，反问就是最好的反击方式。
这是季千明在大学辩论队学到的方法。
今天晚上，他全都用在了卢发财和高经理的身上了。
卢发财被他一连串的反问搞得快要崩溃了，他脸上肌肉抽搐了片刻，随后，他一拳砸在了季千明病床的床头柜上。
砰！
铁皮柜子发出一道清脆的轰砸声。
“季千明！反正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都活不了了，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什么吗？”
卢发财或许是真的被逼狠了，他的脸色转变成了酱紫色，眼中闪烁着疯狂。
他狞笑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什么都愿意干！”
“反正我就是烂命一条，不服就干！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活，反正我什么都不怕！来啊！”
他身上流露出来的亡命之徒的气质，让季千明不由咂舌。
季千明的眼中没有半分畏惧：“卢厂长，人人生而平等，你我的命都是平等的，不过，你要是自己都不把你自己的命当回事，那就别指望别人把你当回事。”
卢发财听出了他话中的讥讽，刚要发作，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道尖利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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