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膝行几步,当先说道:“臣不敢欺瞒皇上,只是臣年事已大,还管着勇卫营,力不从心,被底下人糊弄了也是有的,臣对皇上忠心耿耿,臣若是有半句虚言,便让臣不得好死!”
“皇上,臣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勾结内外,”骆养性接着说道:“臣身为主官,对内外之事懈怠,让下面小人钻了空子,又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是臣失职,但臣万万不敢结交外臣呀!”
跪着的二人心下惴惴、惶恐不安,陛下诏自己前来莫名发了通脾气,接下来,是不是该找个由头将他们治罪打发了?
若只是贬官,那也就算了,这几年也藏了不少银子,下半辈子的用度总是不缺了,可若是下狱,或者更严重的...二人没再敢细想,大冷的天,额头上的冷汗一阵一阵往外冒。
朱由检看他们惶恐,想着立威也立得差不多了,转身坐回御案前,“是不是冤枉了你们,朕心中有数,此值特殊时期,朕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再有下次——”
“臣不敢,臣定克忠职守,安守本分!”骆养性没等皇帝说完,急迫得表达了自己忠心。
“奴婢再不敢懈怠,定尽心竭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由见二人面上满是敬畏,想着立威的效果还不错,心下对自己这番手段极是满意,这才朝着二人抬了抬手,“起来说话!”
骆养性和曹化淳则是重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在鬼门关绕了一圈,起身之后,双腿却仍旧酸软得厉害,好似踏在棉花之上,压根没有触及地面的踏实之感。
“朕今后,要知道内外一切消息,不可再有隐瞒,亦或是阳奉阴违,若被朕知晓...”
“臣不敢,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二人欲再次跪下,朱由检不耐得一挥手,“站着说话!”
“是!”
“朕刚才所言便是第一件事,建奴几次三番在剿流贼重要时机入关,骆养性,给朕查,到底是哪里漏了口子!”
建奴入关的时机掐得这么准,朱由检知道,这和八大晋商有关,可这不代表朝廷中、京中或者其他地方没有建奴的探子,这事,必定要查个清楚。
“臣领命!”骆养性忙道。
“这第二件事,”朱由检眉头微皱,看向堂中二人问道:“不论是剿流贼,还是诛建奴,战事总要粮饷,如今朝廷什么情况,相信你们不用朕细说。”
朱由检话说一半,扫了殿中二人,继续道:“如今内忧外患,天灾人祸,国库空虚,朕问你们,该如何是好!”
曹化淳和骆养性听朱由检说到国库空虚,心下想着这是什么意思?没钱不是应该找户部?
“你们一个是东厂厂督,一个掌管锦衣卫,说说吧,朝廷的钱,都哪儿去了?”朱由检将最后的问题抛了出来。
曹化淳心中一惊,朝廷没钱是摆在明面上的,要不然陛下自己也不会穿个打补丁的衣裳,那些个大臣也只能关着门来吃吃喝喝,生怕别人知道。
连年征战,早就把朝廷吃空了,再加上天灾,粮食收不上来,朝廷没有税收,哪里来的钱。
可是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陛下也不会就是随便问问。
曹化淳默了片刻,回道:“回皇上,朝廷开支,犹军费最盛,而其中七成,皆为辽饷。”
曹化淳一边说一边打量朱由检的面色,见他平静,大着胆子继续道:“其次,便是宗室开支不断,虽然已是削减了不少,但宗室人口却是...”
朱由检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
辽饷就不要提了,这宗室问题,也难为曹化淳敢拿出来说,看来自己适才那番威吓,的确是起了点效果。
明成祖朱棣为了强化皇权,规定藩王不得干政,不得擅自离开封地,不得科举做官,也不能成为商人,并且爵位世袭罔替。
也就是说,他们的任务,便是生孩子。
孩子多了,朝廷的开支自然也多了。
宗室人口众多,动一发而牵全身,此时并不是处置的时候。
“辽饷、宗室,这些银子都是必须花的,可是其他呢?怎么不说?你们不敢说,朕告诉你们,我大明的钱,都进了贪官和奸商的口袋!”
曹化淳和骆养性听朱由检这话,脚下一软又跪了下来,不住叩头求饶,“陛下饶命!臣等不敢!”
朱由检斜了一眼,开口道:“朕说你们了吗?起来!”
曹化淳和骆养性想着还是跪着回话算了,也不知陛下后面还有什么话等着他们,自己这颗心忽上忽下,总也落不到个实处。
不过,这二人心中也的确做贼心虚,跪下的当口开始盘算自己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不该收的银子,想着要不找个由头,给送进来一些?
朱由检见他们神色,心下冷哼,继续说道:“朕说此事,便是要你们去查一查,京城中这些贪官府中,到底有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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