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忙将信函夺过,一目十行看了,脸庞是惊喜和内疚之色,“和谈结束了...皇上...答应了明国什么条件,才将咱们救出去的?”
豪格满脑子都是可以走了的消息,哪再会去管答应了什么条件,他哈哈笑着,“本贝勒就知道皇阿玛不会不管我,终于可以回盛京去了!”
豪格见多尔衮还在沉思,忙抓着他的胳膊道:“还想什么,赶紧集结大军,走啊!”
“大军?”多尔衮苦笑一声,“还有什么大军,这次回去,只怕要被重罚!”
“随便皇阿玛怎么罚都好,这鬼地方,本贝勒是多一刻都不想待了,你不去,本贝勒先去了!”
豪格冲出府邸,多尔衮叹了一声,豪格说得对,罚就罚吧,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好。
一个时辰后,济南城的城门从里面打开,先是一小队人小心翼翼得走出,待看到不远处的明军的确没有攻击的意思之后,才继续朝着北方走去。
之后,多尔衮、豪格和鳌拜也跟着出了城,多尔衮看着不远处骑在马上的孙传庭,不自禁眯了眯眼,“怎么是他?卢象升呢?”
“你就别管什么卢象升了,快走吧!”豪格催促道。
多尔衮心中有疑惑,可此时不是找人解惑的时候,他转过头,带着剩余的几千人离开济南,朝北边走去。
而在他们身后,始终缀着一队人马,孙传庭命罗尚文带着人盯着鞑子动向。
毕竟饿了这么久,这么一出来,万一又去干劫掠百姓的事,这可就难以跟陛下交代了。
他们就算饿,也只能挖草根来吃,或者运气好能捉到田鼠山雀,也随他们。
多尔衮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心中极力忍耐,而此刻的他,就算能吃到草根也觉得是一种恩赐,他“肉”吃得多了,如今看什么肉都有种恶心呕吐之感。
罗尚文要一路“互送”他们出关,而在济南城下,吴有光带着选出来不惧天花的几百人,拉着几大车的“消毒用品”从城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副怎么样的光景啊!
当吴有光看清了城中景象,胸腹间当即一阵恶心,扶着身边人的胳膊弯下了腰,直到将腹中饭食全部呕了个干净,才起身忍着不适继续朝前走去。
其余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目光流露着深深地震惊,这座城池,已然是个人间地狱。
随处可见的白骨抛弃在地上,那些骨头仍旧清晰可辨,头颅上的空洞似乎在控诉什么,又似乎在哭泣,饶是知道这些都是鞑子,但心底寒意也是忍不住侵袭全身。
“他们,真的吃人啊!”
“这...吃了多少?”
吴有光叹了一声,吩咐道:“将这些白骨都收拾起来,总不能就这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济南城的百姓还得回来呢!”
吴有光吩咐完毕,继续朝前走去,纪勉跟在他身后,突然见到前方德王府,忙道:“德王府中,让本千户去看吧。”
吴有光知道他是有任务在身的,闻言点了点头,又看向他身后锦衣卫和几个大车,嘱咐道:“你若是要运什么东西,一定记住了,得好好焚烧艾叶消杀,不能将天花带出这个城池!”
“吴太医放心,兹事体大,本千户定然小心!”说着,纪勉大步走进府中,刚进门,就忍不住“啧”了一声,“德王这府邸果然气派!”
“咱们直接去花园?”纪勉身后锦衣卫问道。
纪勉摇了摇头,“先去查看一番,若有什么白骨尸体的,都先扔出去再说!”
“是!”
没过多久,其中一人便返回,“偏屋中发现一具尸体,是出了痘的!”
“去问问吴太医,怎么处置?”纪勉心想鞑子可真坏啊,把出了痘的尸体放在城中,这是要让他们也传染上啊!
可惜,鞑子不知道的是,孙总督早已知晓了此事,他们这番心思,怕是白费了!
吴有光的回复是“烧了”,并且那屋子中所有的器具被褥都要烧了,而后将焚烧过后的灰烬收集好了带出城去,他们得统一掩埋。
吴有光没有去理会纪勉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吩咐了定要好好在府邸各处撒上雄黄、石灰,再焚烧艾叶之后,才能触碰府中物什。
而他自己带着人同样在城中捡拾骸骨,放火焚烧再进行消毒。
一个多时辰后,德王府的门开,锦衣卫将大车拉出,车上油毡布盖得严实,丝毫看不出下面是什么东西。
纪勉带着锦衣卫朝京师返回,路上谨遵吴太医的吩咐,每半个时辰就熏以艾叶,确保万无一失,才将大车拉入城中,直接运去了内帑。
而此时的德王朱由枢,仍旧不知济南城外已是换了人,他“打点”好的卢象升,压根就没有进到城里去。
......
山海关,朱由检再度坐在了总兵府中,下首几个将领官员一同坐着,正是在商议朱由检此前给予洪承畴和祖大寿的问题。
关于如何治理辽东!
而要知道如何治理辽东,就要知道辽东如今的问题所在。
这个问题,有些人不知道,有些人知道,但却不敢说。
朱由检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轻哼一声,手指敲在桌案上,开口道:“朕已是给了你们三日,怎么?还没理出个头绪来?”
众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想法,可凡事有个尊卑,如今职级最高的杨嗣昌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好越过他去。
在坐的人眼神有意无意得瞟向杨嗣昌,杨嗣昌下意识咳了一声,便起身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辽东之所以屡战失利,便是因为军饷!”
朱由检朝杨嗣昌摆了摆手,“今日商议,都坐着回话即可,你说因为军饷,是军饷少了?还是...”
“陛下,辽饷每年白银五百万两有余,少,是万万不能的。”杨嗣昌这话说完,洪承畴和祖大寿当即看了过去,便是方一藻,闻言也面露疑惑。
“陛下,臣以为,辽饷不仅不少,还是多了!”
而杨嗣昌的这句话,让众人更是有了怒意,怎么着,还要减少辽饷?
杨嗣昌其实是孤注一掷了,他那日同洪承畴谈完,知晓洪承畴是不会站在自己这边,那便索性不用拉拢任何人,做个孤臣,说些实话,多少能挽回些皇帝的信任。
“说说,怎么多了?”朱由检对于杨嗣昌这番话也是好奇,辽东这些将领还在呢,他就敢当面说辽饷多了?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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