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见黄道周脸上微动,继续说道:“石斋先生也是怜悯百姓之人,中原大地频繁灾害,水灾、旱灾、蝗灾,继而百姓死,人相食,便有瘟疫,这是个恶性循环呀!”
“人没了粮食,老鼠也没了粮食,五年前的鼠疫,可不就是因此才有的?”朱由检摇了摇头,继而看向黄道周,“可是石斋先生,若这番薯可以在中原大地上推广,百姓就有了吃食,就能活命,灾害减少,瘟疫也会减少,是不是件大好事?”
“若这番薯果真如陛下所言,的确是再好不过。”
“可不是嘛,”朱由检笑着道:“可石斋先生知道吗?这番薯种植之法,是由福建一推官研究出来,你说如此人才,怎能埋没?朕也相信,朕大明土地上,还有许多人才,可却因为朝廷科举制式、因为户籍身份而无缘官场,这便使得许多技艺无法得到推广,这于朝廷,岂不也是一种浪费?”
黄道周轻叹一声,起身朝朱由检行礼道:“陛下考虑长远,是臣浅薄了。”
朱由检见黄道周服软,忙起身走下御阶亲自扶了一把,“石斋先生,如今朝廷上下乌烟瘴气,朕能用之人,着实不多啊,若先生能为朕分忧,朕内心甚慰啊!”
黄道周见皇帝如此礼遇自己,心中更是激动,他脸庞闪着红光,看向皇帝,大声道:“臣,定尽心竭力!”
朱由检闻言,忙后退一步,拱手道:“多谢先生!”
黄道周哪里能受皇帝的礼,慌得忙跪在了地上。
朱由检想着黄道周到底还是迂腐,遵守君臣之道,也不勉强,反正姿态做足了,也让黄道周知道了自己心中的确是看重他。
“黄卿,”朱由检换了称呼,这便是以君王的身份说事了,“此次科考,定要严格把关,摘选出的考官万不能有徇私舞弊之事,朕要一次干干净净的科举。”
黄道周忙正了神色,恭敬道:“臣遵旨!”
“好,黄卿行事中若有问题,便来找朕就是。”
黄道周满怀着激动的心情告了退,一路回翰林院去做科考的准备,武英殿外,骆养性已是等了许久。
朱由检看了一眼骆养性,突然想起来什么,朝王承恩看了一眼,王承恩当即会意,将殿中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
骆养性想着自己还没开口呢,陛下这是有什么事啊!
只听朱由检开口问道:“德王府的银子,都运回来了?”
原来是因为银子!
果然还是银子重要!
骆养性腹诽了一句,继而恭敬道:“已是都运去了内帑,共计黄金三十五万两,白银七百万两!那暗室中还有些田契地契,纪勉也一起拿了回来!”
朱由检听了这个数,忍不住冷哼一声,一个藩王,便有这么多钱财,这还是藏在暗室里的,那明面上的钱财不定还有多少,再加古董字画,珠宝首饰,啧啧,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啊!
还有田契地契这些,也都是农民的土地,这一代又一代的藩王,每年都还要再兼并一些,久而久之,百姓无可耕之田,不反才怪!
这还就一个德王呢,大明地界上这么多藩王,可要想个办法,不能任由他们做大明的蛀虫。
“好,这次干得不错!”朱由检点了点头,金子银子可以先用起来,就是这些田契地契,还得先放一阵子,不然,可不就被朱由枢发现是自己动的手了。
“陛下,臣求见是为了谷城的事!”骆养性开口道。
“谷城?”朱由检恍然,“是找到内奸了?”
“是,”骆养性答道:“果然如陛下所料,是翟家的人!”
“人盯紧了?还在谷城?”朱由检问道。
“已是回了山西,可要拿人?”
“拿!”朱由检点了点头,又道:“关于晋商的这些罪证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吧,这几日在京中找人散播一番,你命人暗中留意!”
骆养性只稍稍想想,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听到流言,和晋商有关系的大臣定然会心慌,慌乱之下便会露出马脚,比一个个查可要省事多了。
“是,臣遵旨!”
朱由检点了点头,“还有一事要你去做,去福建汀州,将一个叫宋应星的推官给朕带来!”
骆养性闻言,当即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好好带来?还是...”
是去拿人啊?还是请来啊,骆养性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这要是会错了意,就可能又得罪了一个。
“自然是给朕好好的带回来,朕有大用!”朱由检将意思表达清楚,就见骆养性忙应了,匆忙告退离了武英殿。
“真是,朕的意思就这么难懂?”朱由检嘀咕道。
王承恩在一旁听见了,忙笑着道:“陛下心思,他们愚笨,自然是猜不出来的。”
“嗤,就你懂!”朱由检瞪了一眼过去,就见王承恩笑得憨厚,朱由检突然问道:“内书堂如今是谁管着?”
王承恩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问起了内书堂的事,忙回道:“内书堂如今是郭掌印管着。”
“郭时明?”朱由检想起这个人,也是在北京城破之时殉了大明的一个太监,不仅忠心,还十分有骨气,都敢和皇帝对着干。
有他管着内书堂,想必教出的内侍也不会太差。
朱由检眼见着时辰还早,起身说道:“走,陪朕去瞧瞧!”
内书堂就设在司礼监,相当于是太监的国子监学堂了,能入内书堂读书,并且通过考核出来的,都能在司礼监或者其他部门谋个职位,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这么个读书的地方,朱由检一走进去,就听到了屋中传来吵嚷声。
王承恩面色一肃,当即就要开口训斥,朱由检却是伸手拦了下来,“别通禀,朕先听听。”
王承恩忙挥手让院中几个伺候的离开,伴着朱由检朝屋子走去。
屋门紧闭,窗户却是开了一条缝,朱由检站在窗边,透过缝隙朝里看去,只见四五个人将一个小太监围在中间,正是七嘴八舌得在说些什么。
而那个小太监的背影,好似还十分眼熟!
“陛下,是家栋!”王承恩在旁边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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