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只是本将觉得你手中这杯更好喝一些!”李自成说道。
“荒谬,”罗汝才怒目而视,“本将好心为你们接风,你们却如此疑心本将,轰塌天、王光恩、杨承祖,难道连你们也是这么想本将的?”
“末将不敢!”轰塌天忙起身拱手道。
“不敢你为何不喝?”罗汝才转头瞪着轰塌天道:“难道你们跟着李自成几个月,就真把自己当成他的人了?”
轰塌天看了一眼杨承祖手上的酒盏,抿了抿唇,倾身去拿,没成想杨承祖却是将酒水泼在了地上。
“杨承祖你好大的胆子!”罗汝才眼睛眯了眯,重重拍了桌案说道。
眼下的情况,压根不用李自成他们再挑拨什么,已是剑拔弩张,刘宗敏几人俱是兴奋不已,想着罗汝才还真是断了他自己的路啊!
“将军,”杨承祖放下酒盏,起身拱手道:“末将三人这次随李将军前往,是想着能给将军挣个总兵,也在刘国能和李万庆面前长脸,可将军为何如此心狠,要毒杀我等!”
“放屁!”罗汝才仍旧厉声道:“你哪只眼睛见本将下毒了?”
“没下毒,你为何不敢喝?”李自成在一旁凉凉道:“还想将本将一块儿杀了,曹操,你这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啊!”
罗汝才知道今日他们是不会动这酒菜了,也不知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本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却不想有了这等纰漏。
可是,谁说计划就只能定一个了。
罗汝才扫了堂中人一圈,冷笑一声,朝外大喝道:“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罗汝才话音刚落,就见堂外人影晃动,本是布菜倒酒的仆从也俱是抽出了长刀对着坐着的几人。
这么一看,得有百来人。
“铛”!
身后传来大刀出鞘之声,罗汝才心道不好,常年征战沙场让他对危险多了一分直觉,他欲朝前踏步,可突然之间全身僵硬,他连一丝力气也提不上来。
脖子上后知后觉得传来疼痛,罗汝才眼睛大睁,伸手朝脖颈摸去,却是摸到了一手的湿滑粘腻。
这触感...是血!
是自己的血!
于此同时,轰塌天、王光恩和杨承祖三人俱是大喝一声,快步朝着自己走来,他们眼中情绪复杂,有愤怒,有不解,还有痛心......
“李自成,你为何要杀了将军?”轰塌天扶住倒下的罗汝才,看他不住得抽搐,捂着脖子的手上满是鲜血,眼睛却是涣散,喉咙口“嗬嗬”的发出声响,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不杀他,要就要杀了咱们!”李自成手中的刀上还在淌血,他说完话,环顾一周,看着拿着刀却不知所措的兵卒冷声道:“你们将军都死了,还要动手吗?”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挟持罗汝才,可李自成不乐意,只要罗汝才还活着,轰塌天他们就有可能再倒戈回去。
只有罗汝才死了,虽然于眼下情况是冒险一些,但成王败寇,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才是。
李自成这话说完,杨承祖也转头瞪向了那些人,目光警惕,口中的话却不乏威严:“都给本将放下!”
“放下吧!”王光恩也叹了一声,看着地上罗汝才的尸体无奈摇头道。
老大都死了,他们这些小啰啰还能怎么样,没多犹豫就扔了手中的刀,跪在地上请罪!
一场危机化去,堂中的人面色却都是不好,李自成将染血的刀拍在桌案上,轰塌天三人看着地上的尸首沉默。
眼下这情况,罗汝才虽然先发制人,可却被李自成果断杀了,轰塌天他们三人是罗汝才部下,可也跟了李自成一段时日,他们心中迷茫,不知如何打算。
还是刘宗敏,他看了李自成一眼,开口道:“我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怎么说?”轰塌天红着眼睛问道。
“罗将军和咱们将军交情一向好,怎么出去了这一趟,回来就反目了?怕是有人挑唆啊!”
“是啊,原先都好好的,这次说杀就杀,也不问个清楚给个解释,多少有些说不通!”李过也在一旁说道。
“刘先生想如何?”杨承祖问道。
“依我看,得好好查探一番,若诸位信得过我,便由我来找出缘由,如何?”刘宗敏问道。
杨承祖和王光恩对视一眼,遂即拱手道:“那就劳烦刘先生了!”
事情落到了刘宗敏手中,要什么样的结果自然是他说了算,不出五日,刘宗敏就将“证据”放在了轰塌天三人面前。
“唉,可惜啊,罗将军轻信了别人的话,又有张献忠和左良玉从中挑拨,这就上了当,还以为我家将军是真要夺他的权!”刘宗敏摇头叹息,一副可惜的模样。
“证据”有书信,看着是张献忠送来的,说尽挑拨离间之话,让罗汝才还是跟着自己继续造反,千万别在和李自成混一块儿了。
另外就是人证,指天发誓说左良玉和罗汝才喝了好几场酒,说京师有左良玉的眼线,李自成已经被皇帝收买了,迟早得吞了他的人马,若他不想死,得先下手为强。
“两头一怂恿,罗将军,唉...糊涂啊!”
刘宗敏的叹息情真意切,证据又切切实实摆在自己眼前,轰塌天他们再是不信也没有办法,同时对张献忠和左良玉涌起了滔天的恨意。
“艹他娘的张献忠,老子不把他千刀万剐,就不姓贺!”轰塌天一脚踹翻眼前的凳子,满脸戾气道。
刘宗敏点了点头,“是啊,张献忠太过奸滑,我家将军也要找他呢!明日咱们就走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诸位将军,只能有缘再聚了!”
刘宗敏说完这话,便不再开口,他没有说让他们三人跟着李自成,这话说出来,目的性就太强了,也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和怀疑。
而他心中也是笃定,这三人还是会跟着李自成。
李自成是朝廷亲封的闯将,这次在襄阳,襄王给的金银和粮草,就有李自成的一份,所以跟着他,起码在粮饷上不成问题了,要不然,靠他们只能去抢,抢了不还是流贼?
要么去投靠朝廷其他将军,可是投靠了他们,就不一定能让他们去打张献忠,大家都是有固定驻地的,只有一个李自成,因为皇帝让他剿张献忠,才能这么自由来去。
刘宗敏满脸惋惜,起身正要告辞,王光恩却是上前一步,开口道:“刘先生留步!”
如刘宗敏所料,原属罗汝才的这队人马,不管是为了图后路也好,还是为了替罗汝才讨个说法也罢,反正就归在了李自成麾下,心甘情愿跟着他前往江淮去寻张献忠的踪迹。
为什么是江淮?
现在除了江淮,张献忠可别无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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