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就是这家少爷新娶的媳妇,前几日不是不从么,要死要活的,今天当着她面把人都杀了,她还不是不敢死,这不就从了,嘿嘿,要小的说,早就该杀了!”
“啧啧,就是这血,太多了点,还好找了头牛,让村里的狗啃了几口,要不然可就露馅了!”
“怕什么,不就一个夜不收么,杀了就是!”
“杀了麻烦,朝廷会怀疑!”
说话间,屋中的声音渐渐小了,片刻后,屋门打开,左良玉披着件外袍走到井边,从桶里掬了一捧水扑在脸上,遂即吩咐道:“把屋里收拾干净!”
几个人朝屋里走去,前来传话的人这时也走上前,开口道:“将军,适才有朝廷的夜不收来过,不过好在被糊弄过去了,想必今日不会再有人来。”
左良玉点了点头,看了眼天色,此时已近黄昏,外头一阵肉香味飘进院中,“宰了什么?”
“一头牛,”这人忙道:“还烤了几只羊,已命人给将军送来了!”
“好,用过饭,把人都叫进来,咱们在这里不能久留,人虽然都杀了,保不齐有漏网之鱼,要是去报了官,行迹就暴露了。”左良玉转身朝屋里走去。
“是,末将知道。”这人领命转身离去,不多久,让人送来了饭食。
待夜色降临,军中的人也都聚集到这间屋子中,可从外头看,这仍旧是个普通的村落。
有畜生偶尔叫唤几声,屋子的灯火明灭,村庄慢慢沉睡。
可只有走近了,看清楚了,才能察觉出其中蹊跷来,这里,也安静得过份了,没有汉子骂着人,没有老人的唠叨,没有婴孩啼哭......
左良玉屋中,一圈十来个人坐着。
“将军,这几日前方都没有消息,怕是...”
“刘国能反了!”左良玉哼了一声,“先不管他,马翔麟进了寿州,定然陈兵淮河岸边,加固城墙,要打下寿州,可不容易!”
寿州,位于淮河中游南岸,自古就是南北要冲,兵家必争之地,左良玉要想占了南方,就一定要将寿州拿下。
东晋十六国,苻坚进攻东晋,陈兵数十万于寿州一带,却在淝水之战中以多输给了东晋,留下了“八公山上,草木皆兵”的典故。
五代十国后期,后周进攻南唐控制下的寿州,后周的军队攻打一年多,也没能拿下寿州,足见寿州的坚固难攻。
南宋时,宋金双方在淮河一线攻伐,谁也奈何不了谁,最终双方约定以淮河为界,寿州位于淮河南岸,归属南宋。
“好在这两年干旱,淮河水浅,过河倒也比原先容易,”左良玉麾下副将马世秀铺开舆图,“就是过河之后,咱们该怎么攻城。”
“正阳县,”左良玉指着舆图道:“还有长丰县,咱们先打他这两个地方。”
“将军的意思,是要断了他们补给?”
正阳在寿州西,长丰在寿州东,若围了寿州,时日一长,城中补给定然不够,断了寿州的补给,再攻城可就简单多了。
“可惜,革左五营要是能和本将配合就好了。”左良玉一想到是张献忠从中截了胡,而蔺养成又被李自成给带走了,更是气极,同时在心中也忍不住骂左梦庚这个没用的,去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失败了。
“对了,”左良玉收起舆图,朝马世秀问道:“消息,给北边送去了吗?”
“送去了,”马世秀点头,“不过将军,您真有把握,鞑子会来插一脚吗?”
左良玉摇了摇头,“没有!”
“那您为何......”
“皇太极不傻,去年,中原大乱,皇太极才会出兵,可这次,就算本将命人散布消息说江淮动乱,皇太极也不一定就会相信,一来粮食是个问题,而来,去年建奴才和朝廷议和,哪里会这么快就反目,可是皇帝会担心,一担心,辽东的兵就不敢调,只能在边境守着,本将这儿的压力就会小一些...”
左良玉说着又笑了笑,“当然,如果皇太极想赌一把,当真出兵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将军英明!”手下各将领忙垂首赞道。
左良玉挥了挥手,“行了,都去歇息,严加戒备,晚上若有人来,格杀勿论!”
“是!”
当夜倒也太平,修整一日后,大军出发,村庄在人走了之后,徒留下满目荒凉。
夜不收回到这里,心内一阵慌张,他下马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去看,只看见凌乱的锅碗瓢盆和被褥,以及堆叠在院中一具具的尸体。
......
“臣,周堪赓,参见陛下!”
周堪赓接到圣旨,从荥阳出发,一路未敢携带,五日后抵达京师,直接进宫面圣。
此时,站在殿中的周堪赓官袍上尚有灰尘,脸上也显憔悴,圣旨让他进京,却没写明回来做什么,这让他心中有些惶恐。
难道他作为河南道布政使,却只顾着治理汴河,忽略了其他事务,因此陛下才诏他回京?
“周卿,汴河治理辛苦,如今可如何了?”
周堪赓听了皇帝这话,心道果然是因为此事,可汴河关乎河道大事,水利又对农民耕田影响重大,若因为此事贬谪了自己,唉...
贬谪事小,民生事大啊!
“陛下,治水之程,自古以来都比较难,据文献记载,或数年完工,或数年尚不能完工,汴河又是大河,臣还需些时日......”
“汴河,卿接着治就是!”朱由检自然明白周堪赓说的意思,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有了先进技术的帮助,要治水也不一定能一帆风顺的。
当年特大洪水,还不是靠人民子弟兵冲在前面挡着。
“是,多谢陛下体恤,臣定加快速度...”
“慢工出细活,周卿不必着急,”朱由检摆了摆手,又道:“张国维在南京写了本《吴中水利全书》,届时你也看看,虽然南北水网不同,但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是!”周堪赓听了这番话,又开始疑惑起来,听陛下这意思,怎么也不像是要贬谪自己的,而且还会让自己继续治水,这......
“周卿,你也听闻了吧,蔡国用致仕,如今,朕的工部缺人啊!”朱由检看向周堪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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