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内一片静谧无声,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古老的屋檐下,脊兽獬豸静静地矗立着,它们那威严而神秘的身姿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祝福与安宁之意。
细密的雨丝如珠帘般垂落,沿着檐角的精美纹理缓缓流淌而下,宛如一幅宁静而美丽的画卷。
沈云脚步踉跄地回到屋里,尚未走到床边便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她的额头滚烫无比,像是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笼罩着。
屋内的巧儿顿时慌了神,手脚忙乱地跑了过来,幸运的是,今日正好为何秀玉请来了药诊的大夫,此刻他仍留在府上。
沈云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但她依然强忍着极度的疲倦和不适,努力保持清醒:“巧儿,我生病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巧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将军身体一向硬朗,这突然病了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请您放心歇息吧。”
巧儿点点头打来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清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跪在脚踏上,轻轻地为沈云擦拭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水。
沈云缓缓地闭上双眼,沉沉地睡去。
她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
那原本如雪般洁白的胸脯此刻也因急促的呼吸而上下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冲破衣衫的束缚。
她那白皙的面庞此时更是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一旁的巧儿见此情形,心急如焚,赶忙飞奔而出,吩咐门外的丫鬟速速去请大夫前来诊治。
这一番忙碌下来,已近夜半时分,整个府邸都被搅扰得不得安宁。
好在经过长时间的焦急等待后,沈云的状况终于逐渐有所好转。
然而,她的口中仍不时喃喃自语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声音低若蚊蝇,唯有将耳朵贴近其唇边,方能勉强听清些许只言片语。
“墨司冥~不要,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墨王?难道王爷发现了将军女伴男装的事情?
巧儿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更不敢让旁人知晓其中端倪。
低垂的帘幔宛如一道屏障,将屋内的身影遮掩得严严实实。
微弱的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曳,忽明忽暗,使得房间内的气氛愈发显得神秘而压抑。
红木制成的小圆几上摆放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腾腾升起的热气弥漫开来,与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相互交织。
沈云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犹如被一块巨石重重压住一般,憋闷异常,几乎无法喘息。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依旧难以获得足够的氧气。
这种痛苦的感觉让她不禁皱起眉头,双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衣襟,试图缓解那令人窒息的不适。
墨司冥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情,都怪自己连累了阿爹阿娘和姐姐~
都怪自己连累了整个北凉~
这一夜,对沈云而言,漫长而煎熬,梦境与现实交织成一幅幅令人心碎的画卷。
一会是阿爹阿娘被绑着上了断头台,一会是三个姐姐被发配到了边疆……
……
不知过了多久,沈云迷迷糊糊地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当她完全清醒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快要接近辰时了。
昨晚那场倾盆大雨使得地面变得泥泞不堪,而回廊旁边的假山上停歇着几只鸟儿,它们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湖中的红鲤鱼则聚集在一起,激烈地争夺着鱼食,溅起一片片水花。
透过轻薄的纱幔,可以看到外面的阳光被遮挡住了一部分。
沈云慢慢地睁开眼睛,用手扶着那床素雅的锦被,感觉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她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缓缓坐起身来。
此时,她的脸色虽然依旧带着一丝虚弱的苍白,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血色开始逐渐恢复了。
巧儿一见到沈云醒来,立刻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过来,并将其轻轻地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那把用来搅拌药液的勺子呈现出温润如玉般的白色,看上去十分精致。
巧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药房已经送来了好几次药,就数这碗温度刚刚好,将军您总算是醒过来了!”
沈云的一头长发如瀑布般漆黑亮丽,微微弯曲且又修长卷曲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她刚一开口,便是询问道:“昨晚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巧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隐瞒沈云梦中呢喃的话语,只是简单地回答道:“没有出太大的事情。不过小姐您出了好多汗,奴婢当时真的被吓到了。”
都两天了,可墨司冥为何迟迟没有前来宣读圣旨呢?
这个男子,明明手握皇诏却又按捺着不发布,难道说……这是否意味着所有事情尚有转圜余地?
没错啊,千羽千寻可是他的亲骨肉,要将其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他怎会忍心下手呢?
既然并非绝境,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现在跑是跑不了了,但只要这份诏书尚未颁布,自己便决不能轻言放弃!
况且,像她这般才情出众之人,说不定墨司冥会对她惺惺相惜呢?
念及此处,沈云心头忽地涌起一股昂扬斗志。
也许,自己应当转换一下思维方式——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怎能就这样灰心丧气地坐以待毙呢?
目前最为关键的便是争取时间,等找到棠爷,获取充足军粮之后,即便真要起兵交战,自己亦非完全没有胜算!!
当然,这是后话。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巧儿,轻声问道:
“有人知道我生病了吗?”
巧儿赶忙回答道:“奴婢不敢跟夫人提及您生病的事情,只是告诉她您昨晚回来得比较晚,现在还在休息罢了。”
“这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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