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严清和顾胤贤前脚刚离开陈家老宅,后脚陈鸿峰就跑回家去报信。
陈三和夫妇还在陈广胜家,夫妻俩面色沉郁,皆是垂头不语,只等陈广胜拿主意。
陈鸿峰一回来,廖春花便凑上前去道:“怎么样,知县老爷走了吗?”
陈鸿峰点了点头,面色难看道:“刚刚才走的。”
陈三和沉不住气道:“在老宅待了这么久,肯定是跟在陈书辛商量怎么收拾我们呢?”
陈广胜不悦,瞪着陈三和道:“你慌什么?如果我们已经分家了,只要不犯到他的头上去,他有什么理由收拾我们?”
陈三和动了动嘴,想说人家收拾你还用什么理由,今天结下的仇怨便足够了。
可这话陈三和又不敢明说,只是憋闷道:“那咱们就认栽了?”
陈广胜沉着脸,眸中泛寒。自从接任了陈氏族长之职,他处理的糟心事不知道有多少?
明着他们是不能对陈书辛如何,不过背地里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广胜盯着陈三和,眼色森然道:“明天你去找刘夫子和高夫子,陈书辛一家落魄回乡,只怕连他们的月例银子都发不出来。”
“先让他们去闹一闹,看看陈书辛是不是私藏了银钱?如果他私藏了,到时候咱们就往大了闹便是。”
陈鸿峰听了他爹的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只听他兴致勃勃道:“我在庆阳府还有几个兄弟,跟衙门也有些关系。知县大人不是护着陈书辛家吗,到时候咱们还可以一网打尽!”
陈三和夫妇和廖春花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好像已经拿捏到了陈书辛家的把柄!
到是一直闷着不说话的陈志福开口道:“不是都分家了吗,怎么还要针对二叔家?”
陈广胜瞪着三儿子,怒色满满。
陈昆林拍了拍三弟的手,压低声音道:“这是爹和三叔他们的事情,我们做小辈的不要管。”
陈三和闻言,也附和道:“你二哥说的对,志福先下去睡吧。”
陈昆林带着陈志福走了,陈鸿峰留下来跟他爹娘和三叔商量到了大半夜才散。
第二天,陈樱一大早就收拾脏污的衣物去河边洗。
背去的时候,衣服是干的,到是不费什么力气。可洗好以后,衣服湿重,陈樱便只好在河边就地晾晒。
就在她晾晒好衣服,准备找个地方休息的时候,却意外地瞥见她三叔跟两个中年男人在说话。
那两个中年男人身着长衫,头戴文者巾,看样子到像是私塾里面的教书先生。
陈樱席地而坐,蓬高的刺叶丛挡住了她的身影。
他们三人缓步而来,陈樱只听她三叔情真意切道:“两位夫子在私塾多年,我早就将你们当成亲兄长。可昨日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我二哥为了争夺家产不折手段,私塾也不知会不会转卖出去。现在私塾也不归我大哥管了,我实在是担心两位夫子的月例银子还能不能拿得到?”
其中一位夫子道:“这有何难,等会我就去陈书辛家问一问,若能先拿月例月子,那便继续在保宁村教书,若是不能,便收拾行李回家去。”
另外一个夫子也道:“就是,横竖这保宁村的学生一个个蠢笨如猪,不教也罢。”
陈三和的小儿子陈宏博也在私塾里念书,闻言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可他还得忍着,继续道:“话是如此,可两位夫子好歹也在保宁村教书多年,突然一走,私塾岂不是办不下去了?”
“最好还是跟我二哥好好商量,让他先将你们的月例银子发了,其余的再想办法。”
那三人渐行渐远,陈樱忍不住冷冷一笑。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背后酝酿的阴谋恶心得让人想吐。
陈樱收了衣服,提前回家去。
她娘在打扫院子,两个弟弟在糊窗户,老房子里苔藓鲜绿,却阻挡不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机。
陈樱笑着把衣服晾起,然后去厨房做饭。
油罐里的猪油发霉了,陈米生了虫,陈樱正发愁呢,突然外院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
陈樱走出去的时候,只见一个年约三旬的妇人提着一个提篮,里面放了一些蔬菜和鸡蛋。
“二嫂,这是一点点心意,你收下先给孩子们做点吃的吧。”那妇人将提篮递给周芸。
周芸不认识这个妇人,也不好意思接。
陈樱走上前去询问道:“不知婶婶怎么称呼?”
那妇人看着陈樱笑道:“我夫家也是姓陈,丈夫叫陈光勇。不过我们是外面搬来的。你叫我一声陈婶就行了,你陈叔叔说,咱们好歹是一个姓的,以后在村里多走动走动。”
锦上添花的人何其多,雪中送炭的人何其少?
陈樱笑着接过提篮,开心道:“谢谢陈婶,我刚刚还在发愁,不知道今天吃些什么呢?”
“我爹病了,我娘没有来过村里,失礼之处还望陈婶见谅。”
陈婶圆脸微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很喜庆。她对陈樱道:“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乡下人不讲究那么多?”
“你这丫头出口成章,定是跟你爹读过书的。”
“读过书好啊,识字,将来也能找户好人家。”
这就说到婚事上去了,陈樱挠了挠头,连忙打住陈婶的话道:“家中还缺油盐等物,不知能不能跟陈婶借一些?”
“借怎么好意思呢?”周芸不赞同,想去拿银子。
陈樱拉住她,手上微微使力,嘴里却道:“咱们如今一分银子也没有,不借还能买吗?”
“等爹爹好些,咱们家卖些田地,到时候就有银子还给陈婶了。”
周芸微微愕然地望着女儿,只见女儿目光莹亮,看起来胸有成算。周芸立即禁声,下意识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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