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请客吃饭,出门在外旅途中不可能点菜,一人一碗面。
张玉山哪里会让个小姑娘付账,他给小叔一家不知花了多少钱,和这个堂弟在一起从来没让堂弟花钱,更何况面对一个小姑娘。
福满满没抢过张玉山,有点不好意思。她的想法,既然蹭了人家马车,他们掏钱吃饭是应该。父亲是大舅的姐夫,父亲的钱在她身上,自然是她付账。
说实话,她没觉得自己六岁,心里年龄快三十,比父亲和大舅年龄还大,堂舅的年纪当她长辈还差不多。
张玉山见福满满是真心抢着付账,因为没付成账脸上还出现不好意思的表情。
心想,这个女娃不错,比她父亲和舅舅强。
再看那俩二货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真想把他们扔下,让他们走着去县城。
吃了饭继续上路,福满满带着撒娇的语气对张玉山说,想坐在赶车位,跟着堂舅学赶马车。
她是想古代的马车,就相当于现代的汽车,学会赶车,就相当于考个驾照。艺多不压身嘛,学会了将来干什么自己都方便,有急事还能应个急。
张玉山怜悯道:“你一个女娃学那干嘛?你现在太小了,想学,等十几岁,堂舅教你。”
太心疼这个女娃了,自己堂弟十几岁了要教他学赶马车,他说他才不学,把脸晒黑了。
到现在小叔一家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算是把马车借给他,他还得问你要个人赶车。
就像这次并不是他要去县城办事,而是专门跑一趟送他们。
福满满说道:“我不小了,过了年就七岁了。我要是学会了赶马车,将来家里买了马车,想去哪办事可以自己去。”
这时福土坑说话了,“有爹呢,等家里买了马车爹再学赶马车,你一个女娃学这干嘛?”
福满满接着说道:“谁说女娃不能学赶车了?穆桂英还挂帅花木兰还替父从军。我是咱家老大,以后我得扛起这个家,所以我啥都得学会。”
张玉树拍手道:“外甥女说得对,我就见过这样的女子,走到哪里都能活下去,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张玉山使劲瞪了堂哥弟一眼,道:“你啥都知道?你咋不靠自己呢?”
他越来越心疼福满满,特别和这俩二货对比。
张玉山亲自把福满满抱上赶车位,他坐旁边,说道:“想学堂舅教你,以后去你姥姥家时去堂舅家玩。”
福满满露出笑容,清脆地应了一声。
学赶马车哪有那么容易,福满满也是了解一下,以后将来有个啥急事能够应急,最起码跳上马车知道怎么驾驶。
她大人芯子小孩身子,装的童言童语,和张玉山聊得可开心。
还会问一下张家的生意是怎么做的,再问一问古代的一些基本常识和物价什么的。
张玉山越来越稀罕堂弟的外甥女,这小女娃说话问话,一点不像个小孩子,听得出来是为家里的生计着想。
她说这次和父亲进城就是想看看有什么买卖可以做。
张玉山以前对堂弟的姐夫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并不知道福家情况,只知道是普通庄户人家。
看到福满满拉缰绳露出胳膊上的掐痕,还有一些受伤的痕迹,很明显的是被人打的。
张玉山有点怒了,这么懂事的一个孩子,谁下得去手?
这要是混账亲爹打的,他立马把车停下,把这个混账亲爹就拉下马车打一顿。
他黑着脸问道:“谁打的你?”
福满满拉下袖子,说道:“是我奶奶,不过我奶奶是因为生气我爹欠账跑了迁怒我,那会我小,不敢躲。我爹回来就好了,我爹护着我,我奶奶再也不打我了。”
她说得蛮不在乎,张玉山眼泪要掉出来。他也有闺女,闺女几岁时磕了碰了他都要心疼半天。
看着小姑娘胳膊上的伤痕,那可不是打一次两次,长年累月的才留下那样的疤痕。
福满满看到张玉山眼睛湿润了,她马上泪眼朦胧,伸出小手给张玉山抹泪,轻声说道:“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堂舅别难受。”
她越这么说张玉山越受不了,眼泪哗啦哗啦流下来。
福满满和他并排坐着,偎依着他。
能感觉这个长得黑黑的套马的汉子堂舅有颗柔软的心,不然也不会见了她身上的伤疤流泪。
张玉山心里想,就是辈分不对,不然一定把这个女娃娶进张家,不让她受苦。
越来越看不上自己堂弟一家,还有女娃她爹,一帮大人,却让这么小的女娃操心赚钱养家。
过了一会,张玉山平复了情绪,细心教导福满满怎么赶车,怎么养马。
福满满认真听,不懂的就问,还试着自己拉缰绳。
她抿着嘴,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前方,挺直腰板。
张玉山想都没想说道:“等你回家我送你一匹小马,堂舅教你骑马。”
福满满激动,但拒绝道:“多谢堂舅,不用了,等我赚了钱,我自己买。”
虽然不知一匹马的价格,但曲山沟村除了钱老大夫和村长家有马,别人家没有。
福满满知道马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是奢侈品,那么价格便宜不了,还有养马的费用,普通人家负担不起。
张玉山说道:“没事,既然叫我一声堂舅,堂舅送你的礼物,以后喂马的料我过段时间送过去。就是你别听你大舅瞎胡说,多学点东西。”
福满满感动,第一次见面送她这么份大礼,只能说自己具有发财体质。
她清脆地说道:“堂舅,我会好好做事,我爹教我认字,我会算账,等我赚了银子,我把买马的银子还给堂舅,就当我借堂舅的。”
有马太方便了,不用想干个啥,时间全浪费在路上。
张玉山摸摸她的头,送出去就没想着收银子,这会他也不说,到时候不要就行了。
再说,一个小姑娘再能干几年也赚不了一匹马的钱。
见福满满眼神有点疲倦,张玉山让她坐马车里,自己继续赶车。
这样耽误了不少时间,到了县城天黑了,张玉山去了熟悉的客栈,要了两间房,他和堂弟一间,福土坑父女俩一间。
他和福满满都没提马的事,就是张玉树觉得堂哥看他眼神很不友好,时不时瞪他一眼。
觉得莫名其妙,没问堂哥要钱呀,一路上也没和堂哥说几句话,怎么又看他不顺眼了?
吃饭的时候,福满满觉得她是小辈,手脚勤快点。给堂舅亲大舅倒茶,还要了个公筷给他们每个人夹菜。
个子小,站起来伸胳膊夹菜。
在家里福土坑给女儿夹过菜,那是怕女儿吃不上。女儿也给她夹过菜,所以他坦然接受女儿的孝敬,张玉树也觉得没什么。
张玉山却心疼,轻言轻语说道:“闺女,你吃你的。他们两个这么大了,哪里能饿着?你看他们吃的肥头大耳,你细胳膊细腿。多吃点儿,闺女喜欢吃什么,堂舅再给你点。”
福满满说道:“我都喜欢吃,这些菜够了。我就是不会做饭,不然我给堂舅做好吃的。”
张玉山说道:“不用不用,以后有空去堂舅家,让你舅娘给你做吃的。”
张玉树听到这说了一句:“你姥爷做饭好吃,回头来姥爷家叫你堂舅一起。”
张玉山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就知道吃,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张玉树两眼望天,心想不知道这个大堂哥今天犯啥病了,总瞅他不顺眼。明天就让他回去,省得他像个债主似的,一脸黑。
不过他对我家满满和颜悦色,还算有善心,不欺负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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