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双双严肃道:“爷爷,大伯,里正大叔和各位族老发还有村里其他人,为了整个村子的安全,放弃自己休息的时候,不成天寒地冻,夜冷更深,跑出来抓贼,这么大公无私,应该感谢他们才对,怎么能说是折腾呢?”
这话说得漂亮。
虽然大部分人都是过来看热闹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把自己代入大公无私那一栏里。
赞美的话人人爱听,薛双双这么一说,更是加深了众人对她的好感,相比之下,老薛家人就显得格外刻薄且不通情理。
有人不满道:“就是,我们大晚上跑出来抓贼,你们老薛家不帮忙也就算了,还一直拦着是几个意思?”
“难道你们跟贼人勾结,想要包庇他们?”
“对,说不定就是这样,不然怎么解释这些白米白面还有几十斤肉都出现在老薛家?”
“真是太可恶了,一定要把贼人找出来问清楚。”
众人议论纷纷,闹哄哄一片,老薛家人听到这里全都不好了。
早在大家进屋的时候,老薛家除了几个熟睡的孩子,其他人就全都起来了,只不过都在暗中关注事态发展,并没有现身。
包括薛壮薛贵薛大海,也包括李招弟和王春桃。
和贼人勾结这种罪名一旦落实,那就不是让人耻笑的问题,而是会受到整个村子的排斥,对读书人的影响更是巨大。
家里都跟贼人勾结了,还想考功名?
今天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可以说老薛家最受影响的就是薛贵和薛大海,倒不是他们一定能考中功名,而是如果他们因此失去考试资格的话,就没有借口再读书了,必须回家种田,对于一向养尊处优,从不干活的薛贵和薛大海来说,这是无法忍受的。
于是眼看着厨房里,无论是薛老头薛老太还是薛福,都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时候,本来并不打算出面的薛贵终于忍不住了。
“里正,各位族老,还有各位乡亲,你们听我说,事情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薛贵挤
进厨房,对着里正和众人拱了拱手,读书人的作派做了个十足。
跟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大房薛大海,也对着大家行了个读书人的拱手礼。
村里唯二两个读书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对于大字不识一个的村里人来说,读书人都很了不起,每一个都是让人敬畏的存在。
人群里的议论声渐渐停下,空气忽然安静。
里正王方木问道:“薛贵,你想说什么?”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薛贵身上,等他开口。
薛贵看了一眼薛双双。
薛双双迎上他的目光笑了笑,喊了声:“四叔。”又喊了薛大海声:“大堂哥。”
声音温和,笑容甜美,看起来真是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可薛贵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薛双双真是个温和的小姑娘。
薛贵可没忘记,当时他们去找薛顺要豆芽方子时,薛双双是怎样的牙尖嘴利,几句话把他们全都逼退,一点好处都讨不着。
更别说刚才在老薛家大门外,薛双双也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就逼得想装作没听见的老薛家不得不出来开门,然后,更是一点一点挑起村民的情绪,让人不知不觉就站在她那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温和无害!
薛贵心里如临大敌,怎么都想不通,他那从小逆来顺受的二哥,怎么就能教出这么厉害的闺女来。
薛老太带人去薛顺家搬东西,他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有阻止。
在他想来,哪怕薛顺回来发现家里丢了东西,也只能自认倒霉,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他还能把东西找回去?
可没想到,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薛双双还真带人找上门来了。
薛贵就不相信,都这个时候了,薛双双还会不知道东西是老薛家人拿回来的,可她倒是沉得住气,开口不是偷就是贼,让薛贵想把这些东西说成是薛顺该孝敬薛老头薛老太的,都没法开口。
然而此时老薛家的厨房里,里正,族老,以及不少村民都在场,薛贵再没法开口,也只能开口。
薛贵尽量让自己笑起来平和一点,对薛双双道:“双双,今天这事,你实在是太鲁莽了。”
“这些白米白面和肉,都是你爹送给你爷爷奶奶的孝敬,你不清楚情况,就惊动了里正,族老,以及村里那么多人,闹得大家正月十五都不得安宁,大晚上跟着你跑来跑去,实在失礼。”
薛贵说着,又对大家拱了拱手,道:“双双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替她给大家赔个不是。”
“请大家念在她年纪尚小、身边又没人教导的份上,原谅她这回,要是再有下次,我定会告诉二哥,好好管教她。”
众人:“……”
这怕不是把大家都当成傻子吧?!
谁家孩子给老人的孝敬,需要孩子不在家的时候,老人自己去砸锁搬东西的?
薛贵一个读书人,能把这么无耻的事情,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可见脸皮厚实程度。
众人沉默下来。
主要是因为老薛家和薛顺家本来是一家人,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定性,还得看薛双双怎么说。
不然他们这些外人乱出头,万一薛双双最后站在老薛家那边,承认这些东西都是薛顺孝敬给薛老头薛老太的,那他们就真是枉做小人了。
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如果老薛家人真的被定性为砸锁偷东西的贼人,说出去也不好听。
如今这个时代,民风相对淳朴,对名声很看重,村子里出了贼,走出去整个村的人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再加上薛贵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在村民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所以,哪怕大家知道薛贵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只是在心里鄙视他一番,并没有直接戳破他。
薛贵也是考虑过这些,所以这番话说出来有恃无恐。
他就不信,薛双双真敢说老薛家人是贼!
就凭老薛家这些人都是她的长辈,薛双双也不能说这个话。
王方木紧皱眉头:“薛贵,既然你说这些东西是薛顺孝敬给薛老头薛老太的,那你们为什么不等薛顺把东西送过来,反而要趁薛顺没在家的时候跑去砸锁搬东西?”
原本因为薛贵和薛大海是白溪村目前仅有的两个可以下场考秀才的读书人,村里对这两人一直很看重,只希望这两人无论是谁有出息之后,都能回馈村里,让村里人沾光。
可现在,亲耳听到薛贵说出那么无耻的话来,王方木心里对老薛家两个读书人的印象一下子差到极点。
这样自私无耻的人真的能考中功名吗?
就算真能考中,就凭这么无耻的性子,还会记得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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