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文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差点闭过气去。
小厮眼看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连忙帮腔,大声怒斥道:“哪里来的泼妇,讹银子讹到我们家少爷头上来了?”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家少奶奶是谁吧?我告诉你,我们家少奶奶可是钱家大小姐!有我们少奶奶在,我们少爷会欠你的银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小厮理直气壮,语速飞快,赵学文想阻止都来不及。
围观人群中已是一阵喧哗:“天,这不是真的吧?这男人真娶了钱家大小姐?”
“啧,这男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钱家大小姐怎么就看上他了?”
“娶了钱家大小姐,就等于是娶了一座金山回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家里的银子多得一辈子也花不完!”
“可不就是这样,钱小姐当时出嫁,那嫁妆从镇子这头一直排到镇子那头,别提多体面了。”
“听说除了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这些陪嫁之外,钱家还给钱大小姐赔了两个铺子,十亩地,一座山头,更有几十个下人陪房。”
有人好奇问道:“你们说的钱家大小姐,很有名吗?”
“你连钱家都不知道?”
“不知道,大哥,你知道情况,给说说呗。”
那人被奉承得飘飘然,立即得意洋洋的卖弄道:“兄弟,这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我跟你说,这钱家,是我们清水镇第一有钱的大户,家里有大量田地、山头、铺子,哪怕在整个丰阳县都十分有名。”
“据说这位钱家大小姐是个有福气的,当年钱老爷做生意赔了钱,都快破产了,谁知这位钱小姐一出生,就时来运转,不但没破产,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做得一天比一天大,钱老爷也因此才成为镇上第一有钱大户。”
这人说得唾沫飞溅,好像他亲眼看到似的,眼看周围的人都被他说的吸引住,就说得更起劲了:“所以钱老爷特别宠爱这位大小姐,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摘月亮,但凡钱小姐的要求,就没有不答应的。”
围在路边看热闹的人风向开始变了:
“钱家大小姐那么有钱,应该不可能会欠人银子的。”
“我也觉得,说不定这女人真是来讹银子的。”
“呵,这人别不是想疯了吧,钱家大小姐的银子也是这么好讹,可别到时候讹钱不成,被抓到牢里去,那一辈子可就毁了。”
“啧啧,看这女人一身细皮嫩,肉的,进了牢房就是入了狼窝,哪怕最后能活着出来,也早就被里面的人玩弄糟蹋了个够,真可惜……”
这世上,永远不乏下流不堪的人,什么话题都能往猥琐方面引。
薛双双冷冷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那人被她冰冷的目光看得一个哆嗦,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往人群当中躲去。
小厮听着众人的议论,对着薛双双倨傲冷笑:“听见没有?我家少奶奶有的是钱,我家少爷会欠你的银子?”
“我看分明是你这泼妇,看我家少爷有钱,想勾引我家少爷不成,就反咬一口,讹诈我们少爷的银子!”
“你这种讹人的泼妇,我们见得多了,有本事不要跑,等着我们报官抓你进牢房。”
薛双双亦是冷笑:“你们尽管去报官,看到时候是谁被抓进牢里!”
小厮冲着车夫喊:“钱叔,赶紧回家禀了少奶奶,就说这里有人勾引少爷不成,就想讹少爷的银子。”
车夫“诶”了一声,就要赶着马车离开。
赵学文忙道:“等一下,老钱头……”
可惜现场人声喧喧,钱叔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径自赶着马车走了。
赵学文傻眼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欠了薛双双银子,他自己难道还能不知道?
九十两银子的欠条,白纸黑字,他爹赵青松亲手画押摁手印,还有白溪村多镁村民作证,就算拿到县衙,他们家也抵赖不掉。
这也怪他太得意忘形,只想着要威胁薛双双,却忘了自己家还有把柄捏在薛双双手里。
要不是刚才薛双双提起,他早就忘了,自己家还欠着薛双双九十两银子的事。
赵青松可能也忘了个一干二净,不然赵青松这种十分死要面子的人,娶了钱雪芳这么个有钱的儿媳妇,早就趾高气扬的过来还钱并示威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薛双双把这件事翻出来打赵学文的脸?
李月桂是肯定记得的。
事关银钱,李月桂一丝一毫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她这人一向抠门小气,除了赵青松和赵学文,平时谁也休想从她手里抠出哪怕一分银钱出来。
要让李月桂拿着九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赔出去,哪怕这个银子不用她自己出,她都觉得肉痛。
与其把这些银子还给薛双双,还不如她自己留下来吃好穿好。
于是赵家欠的这笔银子,就在赵家人自己有意无意当中忽略掉了。
至于赵家大房,赵学志和刘春芳一家,早就在钱雪芳进门之前,被李月桂分了出去。
赵学志一向没出息,以前留着他在家里,是因为赵青松和赵学文都要读书,家里的人活没人干,指望着他一把力气给家里干活。
如今既然赵学文有这个本事,能被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陪嫁更是有田、有地、有银子、有下人,以后家里的活有下人去干,李月桂自然不会再留着赵学志一家在家里占便宜。
钱雪芳带来的下人看起来虽然多,可除了干粗活的,做苦力的,能放到屋子里侍候的,一共就没几个。
只有把赵学志一家三口都分出去,才能让本就不多的下人更好的侍候她。
李月桂算盘打得噼啪响,抢在钱雪芳进门之前,三下五除二把赵学志分出去了。
为了怕赵学志和刘春芳两个不同意,李月桂表示,她跟赵青松两个以后跟赵学文过,赵家村的屋子和地都分给赵学志一家,赵学志每年给她五百文养老钱。
赵家的活一直都压在大房身上,刘春芳早就巴不得分家,听到李月桂这么说,痛痛快快的同意了。
李月桂怕她反悔,她又何尝不是?
于是一家人当场就回赵家村,请来里正和赵家的族老做中人,立好契书,摁好手印,直接把大房一家分出来。
刘春芳都没等到第二天,当在就高高兴兴跟赵学志一起带着儿子搬回赵家村,反正他们除了床铺被褥,以及几身换洗衣服,也没什么东西要搬的。
然后又催着赵学志去县里,把房契地契过户在他自己名下,再给家里单独立一个户头。
做完这些,刘春芳才松了口气,觉得直到此刻自己一家才是真正解脱了,再也不用为赵家老小做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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