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的地位有多低呢?
就比如,老鱼头是个仆人,慕听雪暴打他,打得浑身是血,绝了他的命根子,这国子监山门下来来往往多少人看见了,有一个出来阻止么?
没有!
有一个站出来指责慕听雪心狠手辣么?
也没有。
这说明,在这群官宦子弟的潜意识认知里,打死一个仆人就像呼吸那样稀疏平常。这也是他们鄙夷慕无涯的原因所在,仆人的儿子,哪有资格跟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一同读书,这是天大的僭越!
慕听雪也知道问题根源,想让儿子不自卑,健康成长,就得让他在这群勋贵子弟中,重新树立威信。
“发光玩具,卖多少钱一个?”
慕无涯扶着移动货架,问道。
慕听雪唇角上翘:“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云煌国发光玩具的垄断商。垄断者,拥有绝对定价权。”
涯宝点了点头:“那就是我想卖多少钱一个都行咯?”
他的发光小火车,离七少爷赔偿了一百万两银子呢。
“可娘亲,如果我卖一百万两,估计最多只能在放学家长来接的时候卖出去一两个。蒙学部那些同窗身上可没有那么多钱,泽宝、游小胖的零花钱,也才几千两。”
“游小胖?看来我们无涯已经在学校交到朋友了。”
慕听雪还是第一次,从儿子嘴里听到别的小朋友名字,“一百万是有点贵了,孩子消费能力有限是个大问题。发光玩具和老花镜不一样,玩具只能娱乐,老花镜却可以提升视力帮助事业。”
得到了娘亲的许可之后,慕无涯心里有数了,他推着比自己高得多的移动货架,进入了蒙学部。
这一路上,不灵不灵闪烁着七彩光的玩具,吸引了很多小朋友的目光。
甚至一些国学部十五六的少年,都没能逃过。
这些人,一路尾随着涯宝,跟到了甲班的教室,把他团团围住,不断地问价。
“你有好多宝贝哦,少说两百个了,卖给本少爷一个成不?”
“对不起,我昨儿不该用书砸你的,能让一个发光老虎给我么?我可以付钱的,求你了。”
“好人儿,赏小爷两个吧,小爷用传家玉扳指跟你换!”
“无涯,看在咱们同班的情分上,能不能把这个闪着彩虹光的小包包卖给我,我妹妹一定会很喜欢。”
……
慕无涯卖出去的第一个发光玩具,就是七彩的塑料小手提包,卖给了游小胖五千两银子。
给游小胖激动得,当场嚎叫:“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亲哥!涯哥你指东,小胖我绝不往西!”
他是给亲妹妹买的过年礼物。
没错,游小胖是个终极妹控,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想着他妹子。
第二件发光玩具,孙悟空:“送给你,泽宝,过年好。”
晏泽高高兴兴地接过:“嘿嘿,放学来我家玩儿,昨儿我从太后姑奶奶宫里,带了好吃的回来,咱们一起吃。”
由于第一件成交价是五千两银子。
剩下的二百个发光玩具,也就是这个价了,基本上在五分钟之内,被哄抢一空!
小少爷们身上,千两银子还是有的。就算没有,也支持以物易物,有十几个缺心眼儿的小子,甚至直接用随身携带的传家宝来换。
慕无涯数了数,二百个,卖了一百万两,还有十来个玉佩、扳指、护心镜、金钥匙什么的。
就剩最后一只玩具了。
被慕无涯捏在手里舍不得卖——会发光的玩具光剑。
他自个儿玩得爱不释手,外形看跟普通的长剑没区别,但是握住剑柄,按一下按钮,剑身就会发光,在空中挥舞几下,从蓝光变成紫光,又变成金光。
材质是塑料的,根本不会伤到人。
这东西,对于古代小朋友的吸引力,几乎是致命的。
“能把这把光剑卖给小爷么?”
离胥在犹豫了很久,还是厚着脸皮,凑上去问了。
晏泽撇他一眼,一把将人推了出去:“滚滚滚,卖给谁也不卖给你。”
泽宝摆出了保护弟弟的架势来。
离胥这可太没脸了,臊得脖子耳朵都红了,高声嚷嚷:“他都卖给别人那么多了,凭什么不能把最后这个卖给小爷?”
慕无涯一声冷哼。
自上次之后,跟离胥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抬起右手,上头还包扎着纱布:“就凭这个。”
离胥沉默了。
七少爷郁结于心,有脾气了。
放学后回到家,他在离公府摔了不少东西撒气,还把房间里伺候的十几个丫鬟婆子,挨个骂了一遍,骂的她们跪在地上一边掌自己的嘴一边淅淅沥沥地哭。
“我家胥哥儿,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直接惊动了竭湖大长公主,她溺爱幼子,满脸忧急。
“娘!”
离胥见到她,立刻踩着一地的碎瓷、碎玉,跑过来,一脑袋扎进了大长公主怀里,“慕无涯他欺负我,他在国子监卖发光玩具,卖给别人两百来个,却一个也不肯卖我!”
竭湖大长公主微微蹙眉,她轻轻拍着小儿子的后背,问道:“就是咱们赔偿了一百万两银子的天价玩具?”
卖出去两百个?
那么多?
每个都是一百万的售价么?不应该啊,云都能一次性拿出百万两银票的世家,二十顶天了。
“慕无涯他娘坑我们呢,要咱们家赔偿一百万,说是藏宝阁的首席鉴宝师估价这么高,可她儿子在国子监摆摊儿,一只玩具就卖五千两!”
离胥心中万般委屈,化作一声响亮的哭嚎,“就是五千两,也不肯卖我。”
大长公主怔在原地,遭到了一百万点伤害,似旱天惊雷,冰雹打头:“可恨!可恨至极!”
她还从没被这么耍过。
能从她谢青湖手里坑钱,古往今来,慕听雪还是头一个!
大长公主掌中馈,离公府上下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擅理财,三十多年离家的财富翻了两倍;擅经营,离家的铺子经了她的手都是盈利的,生意红火蒸蒸日上。
这一回,却栽在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里,焉能不震怒!
“五千两的东西,她要我们一百万!怎么能有这么黑心烂肺的女人!”竭湖大长公主猛地退倒了房间正中央的铜壶滴漏,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常嬷嬷呢?让那个老鱼头加紧些,本公主要让他们母子身败名裂!”
常嬷嬷一脸苦相,扑通一声跪下了:“殿下,老鱼头怕是不成了,他被慕听雪打得……成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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