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大戏舆论造势,取得了初步成功。
慕听雪作为领导,也有所表示,第三日晚上的时候,请这些倾情演绎巾帼英雄戏曲的姐姐妹妹们,以及表演猴戏的老少爷们儿,在天璇街的一家有名的酒楼搓了一顿。
席间传肴把盏。
“长公主殿下,兰娘得您提携,有机会唱《花木兰从军》。兰娘也是第一次知道,女子亦可有这般胆魄,心向往之。妾才疏艺浅,能从一个名声不显的小角儿,成了云都的名角,都是仰赖殿下的戏本子。”
此女姿容雅丽,正是天枢街上花木兰戏台的主唱,她施施然上前,因太过激动,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妾本属下九流行当,一伶人耳,心知不配侍殿下左右,但仍贱望能为奴为婢,效绵薄之力。”
其他十几个花旦。刀马旦、青衣,也纷纷跪下,主动投诚,表示愿做长公主府的伶人婢子。
众意切切。
慕听雪却当场拒绝了:“何必自我矮化,做他人奴婢?依本公主见之,诸位姐姐妹妹,并非什么下九流之人,而是民间戏曲艺术家。”
她坚持让女子唱这些巾帼英雄的曲目,并不是为了让她们感恩戴德来给自己当奴隶的!
“长公主殿下,兰娘是自愿的……”
“这不是你自不自愿的问题。”慕听雪打断了她,正色道,“本公主理会得你一片赤诚之心,但兰娘你可曾想过,你一旦做了长公主府的奴婢,就会堕入奴籍。将来你的儿女、你的子子孙孙,都是奴仆,他们在这世上不管做什么都低人一等,被当做牲口一样随意发卖,他们不能读书识字,就算参军打仗砍下了敌人的头颅,论功行赏都没有奴仆的份儿!”
兰娘被震慑在当场,脸色转白,惊出一身冷汗。
是啊。
她投身公主府内,实心做事报恩,或许能衣食无忧,但她的子子孙孙呢?也要永远入奴籍么?
慕听雪目光低垂,声音转而柔和了起来:“你们都起来吧,本公主怜惜诸位自幼入梨园,皆是苦命之人,我是想帮你们,而不是把你们推进另一个深渊。”
就连跟了她很久的鸳鸯、青鸟,她也都做主帮她们脱了奴籍。在名义上,鸳鸯和青鸟是长公主府的属臣,担“司闺”“司丞”管家之职,虽只有八品,但也是正经入了册的女官。
多几个忠心的奴籍婢女,并不能让她有任何的成就感。
“还有半个月的戏要唱,需仰赖你们。”
慕听雪抬了下手,“略备薄仪,赐予各位。”
在场的每一个唱戏的姐妹,都得到了一套制作考究的丝绸衣裳,十两银子,以及一瓶美白补水面霜。
收揽人心的事儿,是必要的。
兰娘她们拿到了赏赐,一个个喜笑颜开。
“这是什么?”一嗓音娇媚的青衣,拧开了药妆美白补水面霜的木质盒子,看着里头白嫩嫩的柔软膏体,“味道真好闻,有点儿像敷面的香雪。”
众女子纷纷试了一下,轻轻一小块,涂抹在手背、脸颊上,水水润润,一推就开。
“好滋润啊!这可比香雪好太多了。”
“可不,香雪敷面之后,一整天脸都油光光的,像刷了一层猪油。”
“长公主殿下赏的,肯定是宫里贵人用来敷面的好物,这是抬举姐妹们。”
化妆品的吸引力,对于这些妙龄女子来说,是致命的。
大家一边吃席,一边如雀儿叽叽喳喳热烈地讨论着胭脂水粉香膏。
*。*。*
吃完了席。
慕听雪打轿回府。
刚一进门,就看到青鸟迎了上来,帮她披上一九凤翔舞的披肩:“殿下,夜里春寒,仔细着受凉。”
慕听雪进了书房,青鸟又端上来一盘冰糖酥,一盘蜜汁罗汉果点心。
“今日,府里有发生什么事么?”
她拈起一块冰糖酥,还是熟悉的好味道。
“有十几位命妇前来府中拜望,但由于主子您不在,属下用巧克力、椰果糖招待了她们。”
“十几位?”慕听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这些朝廷命官、公侯勋贵的家属,是组团来她家里串门子的么。
青年点头:“今儿还算少的,昨儿前儿都有二十多。”
慕听雪表示:“辛苦你了,我这一阵子比较忙,顾不上家里。”
忙着医疗考公,忙着跟离家斗法。
“属下算什么辛苦,真正辛苦的是景长史,他接待男客,每日前来长公主府拜望的大小朝廷官员才是真的络绎不绝,少说百来人,很多都是想走殿下您的门路,行贿以求幸进。”
青鸟眼底闪过一抹鄙夷,“光是打发这群溜须拍马之人,就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嘴皮子。”
慕听雪心里透亮,若她只是一个花瓶长公主,徒有皇家虚名,毫无实权,这些人是决计不会上门的。
“给你们涨一倍俸禄,如再遇此等,直接闭门谢客。”
“多谢主子!”
青鸟欢喜,“对了,还有一事,南宫家的嫡小姐,下个月就要晋升为贵妃娘娘的那位,已经连续三日来府上拜望了,殿下可要见她一见?”
慕听雪诧异:“南宫浅浅?她来干什么。”
一准没安好心。
青鸟并不知道自家主子和南宫嫡小姐交恶,她只当南宫嫡小姐是主子未来的弟媳,想要搞好姑嫂关系,故而才来频繁走动。
“属下不知,不过南宫嫡小姐很和善,每次来都带了伴手礼。今儿来拜望的时候,恰巧在花厅中碰到了临帖练字的无涯少爷,她还亲自指点了少爷的书法。”
慕听雪淡淡地“哦”了一声:“把无涯叫来。”
蓄意接近她儿子,必须要盘问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
须臾之后。
谢无涯打着哈欠,眼神迷离,刚做完作业,洗漱完毕准备睡了,结果被青鸟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娘亲——”
“今日南宫浅浅来府上,教你书法了?”慕听雪直奔主题。
“嗯。”涯宝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过儿子觉着她的簪花小楷太柔了,没有娘亲给儿子的瘦金体字帖铁划银钩、恢弘洒脱,每个字皆有法势。”
慕听雪琢磨着他的话,很快,就发现了关键:“字帖!”
为了户部工作需要,她苦练毛笔字。
字帖是从现代某宝买的。
二百块钱,加上赠品,一共七八十本,包括《上林赋全篇字帖》《诗词瘦金体》《佛经十六本行草》《名家散文练字帖》《30天行草基础教程》《道德经字帖成人》……
众所周知,练字都是从描摹开始的。这些某宝买的字帖,她根本写不完,儿子在国子监蒙学部上学,也需要练一手好字,就各拿了十本给泽宝、涯宝。
“涯宝,你告诉娘亲,下午练的是什么字帖?”
“三十天宋词瘦金体速成帖。”涯宝有些迷茫,“娘,我三十天真的能写出一手好字么?”
“那是无良商家的营销话术,不要当真。练字没有捷径。”
“儿子受教了。”谢无涯煞有介事地点头,“对了,那位南宫阿姨,似乎很想要字帖,要用鸡卵一样大的夜明珠跟我换。”
聊到这儿,慕听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你跟她换了么?”
“没有,娘亲给的东西,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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