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国夫人脑子里一片茫然,惊讶问道:“大自在佛寺,没钱了么?”
广金方丈差点吐血,他费了那么许多口舌挑唆长公主与她的婆媳关系,结果这位不怎么聪明的老夫人,第一反应不是勃然大怒训斥未来儿媳,而是问佛寺是否缺钱。
“所余不多,大自在佛寺僧人众多,皆需日常开销,且经常布施百姓。况老衲所言佛塔修缮项目、大开法会所用开销,本应由户部解付,长公主不肯给……”
茗国夫人叹气摇了摇头:“老身听闻户部连年财政赤字,土崩鱼烂,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
广金方丈捻动舍利珠的手一滞,紧蹙着眉头:“此言差矣,摄政王北征大捷,北屿国战败赔款了两万匹汗血宝马以及四百万两白银,分四期交割,首期一百万两已于昨日划入户部太仓。”
长公主这个户部尚书,就是抠,就是故意不肯给钱,就是打压佛教。
茗国夫人迟疑半晌:“既是国事,老身不便妄语。”
她不想管。
儿子是摄政王,未来儿媳是户部尚书。儿子打赢了仗得到的战争赔款,儿媳怎么用在国家上,轮不到她一个后宅过清净日子、无一官半职的老婆子拿主意。
长公主姓谢,是晏太后和先帝的独生女,她言政没什么;自己姓崔,晏崔氏,若是妄议朝政,那罪名就大了,还会连累娘家。
“非国事,佛事也。”
广金方丈不肯打住话头,继续道,“雁塔工程之事暂且不表,法会开坛讲经,让天下苍生免受病痛之苦。国夫人您也是精通佛法之虔诚信徒,应知《妙法莲华经》之《普门品》,前朝曾有一位皇帝重病,众御医皆不能治,一禅师于龙榻前诵念《普门品》,皇帝不药而愈。贫僧曾发下宏愿,让天下苦难百姓,皆学会此经,病痛时祷告念之,可帮助痊愈。”
他把自己架到了一个道德最高处。
举行大法会开坛讲经,不是为了花国库的银子,也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信徒,更不是为了赢得更高的影响力,而是为了普度众生,为了给百姓们“治病”。
茗国夫人果然动容:“方丈高义!”
*。*。*
恰逢休沐日。
在家睡懒觉,不用上班,好不快活。
慕听雪睡到巳时末,上午十一点左右。
“殿下,茗国夫人前来府上拜望,快,属下伺候您梳洗!”鸳鸯一脸焦急,捧着个装满热水的黄铜盆进来了。
慕听雪喃喃着:“茗国夫人……”
刚醒,脑子还不大灵光,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哪位命妇。
“就是您的大舅母!摄政王的母亲,您未来的婆婆啊!”
鸳鸯急成了乌眼鸡,主子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若是给婆婆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成亲之后,媳妇儿两头难做。
慕听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困意全消。
大舅妈来了。
据说是一位非常善良、温和的人。
谢无涯认祖归宗之后,若是寻常老太太,肯定要求孙子改姓晏,晏无涯。
但这位大舅妈来摄政王府探望孙子,只是提了一嘴,涯宝说不想改了,就跟娘亲姓谢,大舅妈竟然也没驳斥,爽快地同意了,带着涯宝玩了一整天,买了好些礼物。
“你先去招待茗国夫人,我马上就好。”
慕听雪洗了个战斗脸,也没涂脂抹粉,梳了个简洁的发型,戴上银镀金嵌珠双凤点翠发簪。
“青鸟在招待了,奉上了府上最好的巧克力、点心,沏了密云龙茶。”
鸳鸯帮主子更衣,取了一件非常华丽正式的公主朝服。
“不要这件,这是上朝见大臣穿的。”
慕听雪目光往衣柜一扫,看到了晏泱送的那件白雀裘,颜色素雅,样式漂亮,又是白孔雀线织就得。
鸳鸯是个伶俐丫头,小心觑着主子的神色,立刻心领神会地把白雀裘取来,帮主子换上了:“这件衣服好,仙气十足,美得低调,关键是茗国夫人的儿子送的。”
长公主接见外命妇,是应该穿彰显身份的华丽朝服。
茗国夫人虽有一品诰命,但她对于长公主而言,首先是家人,再弄得排场十足以权压人,就不合适了。
一刻钟之后。
慕听雪收拾停当,来到了五楹连着花厅的宴客堂。
茗国夫人吃着椰奶球,享受地眯起了眼睛,青鸟侍立在一旁,赠送了一瓶药妆美白补水面霜,帮她在手背上适用。
“这瓶香雪真好,不油腻,香味也好闻。”
崔茗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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