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时。
长公主手持虎符,把一万乔装打扮成平民的士兵,带入了城郊的冶炼兵工厂。他们在这里,换上了甲胄,拿起了刀剑枪戟,背上诸葛连弩,装备了起来。
“四千士兵,留下把守兵工厂。云煌驻扎在皇城的军队,拥有极为严苛的兵器和军马管制制度,长兵器、车马、辎重、扎营器械、攻城器械等全都封存在武库。很多禁军只随身携带短兵器,甚至仪仗队只能用木刀木剑。”
慕听雪目光犀利地扫视这一万全副武装的士兵,“你们明白本公主的意思么?”
“明白!”
上骑校尉王彻,血液沸腾,他一脸敬佩地仰视着长公主。
这一刻,他深刻地意识到,这个手持虎符的尊贵女人,政治野心和军事才能,都不在摄政王之下!
她如此果断地就把摄政王残留的军事力量召集了来,迅速控制了两座武库之一,做好了与中央禁军拼命,甚至是在云都皇城发动一场宫廷政变的准备!
宫廷政变的核心第一步,正是占领武库!
“这里的所有武器,只有本公主的军队可以取用。一旦发现其他擅入者,尤其是金吾卫禁军来支取武器,立刻格杀勿论!”
“遵命!”
翌日清晨。
逢三六九大朝会。
少年天子高坐在金銮殿殿龙椅上,受百官朝贺。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慕听雪占领了城郊的武库之后,部署了一整夜,又把三千武装士兵悄悄转移到了武安公府附近,命令他们保护茗国夫人和一双萌宝,不得有误。
又分派了一些士兵,带着大量银票,去帝城商会所属的工厂、商铺。
这些在自己铺子、工厂里做事的员工,一半都是退役军人,他们拿起武器,就是长公主的私兵部曲!
世家门阀会养家奴、农奴,作为暗地里的武装。
慕听雪虽没有田产,不压迫奴隶,但一样拥有数量可观的聘用员工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有好几千,他们领取着远超其他民工的丰厚工钱,靠着她的厂子养活一家老小。
就这么一直忙到了天亮,彻夜未眠。
她换上了长公主的华丽朝服,以户部尚书的身份,来皇宫参加大朝会。
只见尚书左仆射离泛红着眼睛,手持笏板,出班哽咽奏道:“启禀陛下,前线传来军报,摄政王兵败阵亡,镇北将军秦昭意重伤被北屿、鲁蕃联军俘虏,共计二十五万将士阵亡!此一战,实乃我云煌百年未逢之惨败!”
慕听雪眼前一黑。
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到了喉咙口。
心脏似被钝刀,一片一片地割裂开。
她是猜到了晏泱被围困凶多吉少,但是亲耳听到夫君的死讯,还是难以承受,整个人仿佛垮了一般,眼角两行泪水,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满朝哗然。
龙椅上的天子更是大怒,他装作一副痛苦的样子,当庭咆哮:“为什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谁能告诉朕,我朝战神镇北大都督,去年还把北屿打得落花流水,今年何以如此惨败?导致那么多人丧生?!”
慕听雪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惨笑了下。
为何惨败?
你不知道么?
一个叛国的皇帝,竟然还有脸当着满朝文武百官,搁这儿做戏。这个黑心肝的皇帝,就应该颁一座奥斯卡小金人给你,可真是能演呐。
“不,这不可能!”
晏锡似受了极大的刺激,满脸悲痛,他上前一步跪下,“摄政王用兵如神,定是军中出了什么差错,他怎么会死?定是受奸人所……”
“够了!”
谢玄宸一声厉呵,高声打断了右仆射,“时至今日,朕不想听这些粉饰之言!二十五万两将士战死沙场,这个责任,摄政王推脱不掉!”
“陛下所言极是。”
离泛与皇帝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那可是二十五万人啊!他们就这么丧生在了北境疆场,八座城池接连陷于敌军之手,阵亡了又如何?就是战死,他晏泱也必须要负这个责任!恳请陛下严惩晏氏一族,否则无法告慰这二十五万将士的在天之灵,无法平息将士军属的怨恨,动摇国本!”
言辞激烈,声音刺耳,好像他是真的为那些死去的将士痛惜一样,好像他是真的为失守的城池难过一样,好像他是真的那么高尚一样。
“传朕旨意,褫夺晏泱摄政王、武安公之爵位,贬为庶人!不得以王爵之礼下葬!”
谢玄宸的声音是极其悲愤沉痛的。
但是他的一双眼睛里,却充斥着根本压抑不住的兴奋、喜悦。
他的手在颤抖,这不是害怕,而是高兴。
终于!
控制了他那么多年,把他捏圆搓扁的那个恶心摄政王死掉了!
死得这样彻底,死得没有尊严!声望扫地!
晏党的末日,要到了。
“眼下要紧之计,是再另选一名镇北大都督,率领在残余军队,继续抵抗敌方联军。”
离泛眼底划过一抹阴鸷,“老臣保举一人,兵部左侍郎离君信,此刻就在镇北军中!让他担任新任镇北大都督!”
镇北军权,也要落入我离家的掌握!
你们晏家掌握镇北虎符两百多年,差不多也该让我们离家尝一尝云煌最大军权的滋味儿了吧。
晏泱死了,军权落入离家之手,再加上十万禁军的军权,离党就彻底天下无敌了!
而他离泛,也会取代晏泱的地位,成为下一位秉持国政的超级权臣!
“我反对。”
慕听雪眸光沉沉,出班高声奏道,“离君信此人,乃一卖国贼耳。本公主这里,还有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家书军报,可证明此人大开北境城门亲手葬送了十万镇北军将士的性命!镇北大都督之职,岂能由此獠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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