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他收到消息，会有人和外族暗中进行交易。
他是中午请人吃饭的，就是算准了这些人是在晚上行动，一顿饭不可能吃到晚上，所以这些人才会答应前来赴约，他们想的就是等午饭之后还能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不但为晚上的交易。
交易是在子时。
卫陵易容成了韩伟平的样子，而他的一个暗卫则易容成王泽群的样子。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所以即便是与他们两个亲近的人也看不出这两个人有什么不妥来，毕竟光线昏暗。
卫陵模仿他们不难，毕竟之前还是相处过的，他只需要推说是中午在卫陵那边饮酒饮的有点多，所以声音沙哑了，也能蒙混过关。
卫陵并不知道他们拿出去交易的是什么东西。
毕竟这些人还是很小心的，他撒出去的暗卫也没那么快就能查的那么清楚，只说东西十分的沉重，这是根据马车将雪地压出的痕迹来判断的。
卫陵在家里想了想，他盲猜是铁矿。
邙城铁矿虽然是在他起事的时候被炸毁了，后来也被他暂时封矿，但是他三年不在邙城，说不准就有人阳奉阴违，背着他私自将矿场再度打开。
铁器在大燮算不得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是因为怕民间铁器过多会私自制造武器，所以大燮境内所有的铁矿在官府都是有备案的，铁矿石的出产量以及卖去何处也都是需要登记在册的。
若是有人私下买卖不上报官府，那可是抄家的大罪。
一般来说，矿主们为了自己的全家安全，不会在大面上对官府有所隐瞒，毕竟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即便是官府被买通了，也还有自己的竞争对手在眼巴巴的瞅着，就等着矿主出事。
邙城的铁矿不是属于私人而是属于官府的，所以才有那么多犯了事的人被扔到矿场里面去当苦力。
所以邙城的矿场也成了当年邙城太守和邙城县令的私人刑场以及监狱，更是他们的摇钱树。
他们背地里和突厥以及周边的小国不知道进行了多少铁矿石的交易，每一项都足以让他们满门抄斩了。
而他当年起事之后炸掉了矿井，也一并将矿场给封了起来，这矿场现在默认就是黑虎军的军产了。
这么多年他在外征战，管不到邙城许多事情，没想到这一回来，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悄然的冒头，而作为黑虎军最高的统领，他的存在就是之前那些留守者最大的绊脚石了。
若是他不能和这些人同流合污，这些人是肯定要对他处之而后快的。
卫陵坐在石头上等，火光映着他的双眸，瞳仁之中映出了两簇熊熊燃烧的火苗。
“老大，东西都运来了。”韩伟平的亲信带着马车从树林里出来，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笑道，“这回弄票大的，咱们也好手头宽松的过个年。”
“嗯。”卫陵起身，带着“王泽群”一起踱步到了那批马车车队的面前。
“东西不少吧？”卫陵问道。
“一点都不少！”那亲信笑道，“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在矿石里面参入了一成的石头。咱们这回赚的更多！那些外族人懂个屁啊！有一成的石头算是便宜他们了。要我说还是老大你心好，若是换成我，便给他参入三成的石头，横竖是个铁矿石，我们又没说保证每块都是。”
“做生意要诚信。”卫陵学着韩伟平的口气说道。
果然是铁矿石！
卫陵的手不由捏了捏。
这帮人是真的不将他的话放在心里啊。
这算是被他发现了！若是被隆昌帝派来的密探发现了，只怕这私下买卖铁矿石的罪名就要按在自己的脑袋上了。
到时候一纸问罪诏书就可以直接将他召回京城，不光是召回京城那么简单了，甚至可以直接定了他的罪！
卫陵的眸光之中杀意盎然，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暂时给压制住了。
如今比不得过去了，留守军中他的威望不如这些整日陪着的留守军官，况且这些人吃肉喝汤为了堵人口舌，总是会漏点渣渣给下面。
若是他贸然行事，怕是会引起兵谏，若是真的这样，他就又将一个把柄送给了隆昌帝了。
幸亏今日苏吉祥帮忙将韩伟平等人给留在了邙城，如今才有他施展的空间。
“等人来吧。”卫陵缓声说道。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口，山口风大，大家只能躲在背风的大石头后面。
卫陵虽然知道他们要走私物品出去，但是不知道对面是哪一个外族的族人。
邙城这个地方不光面对突厥，还有柔然，大食，这些人平日里虽然来大燮打劫来的少些，但是不代表不来，他们只是目前没有突厥那么嚣张而已。
不过他们这些外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缺乏铁矿石。
所以铁矿石可以在他们那边卖的很贵。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金的诱惑之下亦是会有亡命之徒。
卫陵要抓他们必定是要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将人擒获，不能给他们任何翻供的可能。
所以卫陵不光要抓韩伟平这些人，更要抓住与他们交易的外族人。
卫陵再度看向眼前的那团篝火，今夜迎接他的将是一场恶战。
他拿起了旁边的枯树枝加入了火堆之中，既然躲不过，那么就让这把火烧的更猛烈些！
他不知道安静的等了多久，一声咕咕的鸟叫声穿透了几经的夜空，回荡在众人的耳畔。
“人来了！”韩伟平的亲信站了起来，“老大，他们到了。”
原来他们联络的信号就是鹧鸪鸟的叫声。
卫陵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亲信，“你去迎一下吧！”
亲信压根没有怀疑卫陵，乐的直点头，“老大您休息休息，我这就去将人给接过来！”
这是大燮的边境！
若非是有人故意放水，会有夜巡的军队从这里走过，而卫陵在这里这么久，自始至终，都没一队人马巡逻至此。
卫陵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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