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痕扬了扬眉。
他可连郭家女的衣角都没碰着,还能怎么处置?
难道要硬逼着他将人纳进后宫不成?
“当时事发突然,朕便命随行的暗卫将表妹从水里捞出来,幸而她衣裳完整,也算保住了清白。”
老太太听罢,微微垂下了头,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他们原本是打算让嫣然当着陛下的面失足落水,然后引陛下去救她的。
一来二往,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入宫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没曾想陛下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亲表妹落了水,他还能冷静的站在岸边观赏。
直到嫣然的头都被沉没了,他才漫不经心的喊暗卫下水救人。
那暗卫倒是守规矩,拽住嫣然肩头的衣裳就将她给拎了上来,不曾碰过别的地方。
眼看计划就要失败,她狠狠一咬牙,让人去外面散布谣言,说陛下救了落水的郭家长女,两人有了肌肤之亲。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哪怕给太后面子,他也该认下此事,将嫣然礼聘入宫吧?
可如今看这小子的态度,似乎不太妙。
“陛下乃万金之躯,自是不能亲自下水以身犯险,您能命暗卫救嫣然,我们便不胜感激,
只是现在府上有许多人都误以为是陛下救了嫣然,甚至有嘴碎的将此事传扬了出去,
如果向外界解释人是暗卫救的,那嫣然的闺誉怎么挽回?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该如何自处?”
萧痕扬了扬眉,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所以朕就该揽下这事?迎表妹入宫?”
帝王动怒,吓得地上跪着的一众人纷纷伏地叩首。
郭老夫人也起身跪了下来,沉着冷静道:“陛下言重了,今日之事本就是个意外,与您无关,
若陛下怜惜嫣然,给她庇护,郭家满门感激不尽,若您旁观,老身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怪她命不好。”
说完,她偏头朝跪在下首的长子喝道: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派人去外面澄清此事,就说嫣然是陛下身边的暗卫所救,与陛下无关。”
好一招以退为进!
萧痕心中连连冷笑。
他倒要看看郭家人是不是真的敢去澄清。
若敢,他便高看他们三分。
大国舅霍地抬头,睨了老母一眼后,屈膝挪到外甥面前,又深深朝他叩首。
“陛下,老臣就嫣然这么一个嫡女,她的名声若是毁了,以后可怎么活啊?”
萧痕微微眯眼,眸中扫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要不是念在夺嫡时郭家出了些力,看他还会不会坐在这里与他们浪费口舌。
事已至此,他们还想借着此事将郭家女硬塞给他,简直愚不可及。
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后,他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郭家众人,一字一顿道:
“你们是朕的母族,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朕不追究今日之过,
若郭家不想失去圣宠,便想法子澄清此事,别让传言满天飞,
朕如今还未立后,若传出与臣女肌肤相亲的丑闻,于朕的名声无益。”
说完,他不顾众人哀求的眼神,大步朝外面走去。
国舅屈膝准备追上去,被一旁的老夫人扣住手腕给强拽了回来。
“别动。”
国舅爷满脸焦急的望着老母,压着声线问:“母亲为何拦着我?难道咱们真要按陛下说的做么?”
老夫人浑浊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精光,淡声开口,“急什么,宫里不是还有你妹妹吗?
她将陛下引来郭家,还派人提醒我们动手,证明她有法子逼迫陛下松口,
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册封的圣旨就会下达郭家,因为太后不会让郭家女名声尽毁的。”
国舅听后,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说来也奇怪,陛下如今正值盛年,血气方刚的,怎么就不近女色呢?”
老夫人眯起了浑浊的双眼,幽幽道:“要么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么……心头有人。”
她更倾向后者。
若真是前者的话,太后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她若知晓,必会让郭家想应对之策。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嫣然的事情没定下之前,谁都不能放松警惕,也不许在外面惹是生非。”
苏家女就是太过骄傲自负,在长公主府仗势欺人,结果被永乐掌掴,白白弄丢了即将到手的后位。
嫣然不能成为第二个她。
“是。”
…
萧痕今日是微服出行,并未乘龙辇。
奢华低调的马车内,帝王慵懒地靠在引枕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品尝着。
行了一段路后,他轻轻敲了敲厢壁。
下一瞬,程霖的声音透过帘缝传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萧痕扬了扬眉,轻飘飘地问:“你确定这个法子管用?能让她吃醋并正视自己的心?”
早在郭家派人出去散布谣言之初,他就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
之所以没拦,是程霖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让谣言满盛京的传,借此试探试探那女人究竟是何态度。
她若依旧无动于衷,证明心里没他。
“臣觉得应该管用,就拿我妹妹来说吧,只要余淮多瞧了哪个小娘子一眼,她都会打翻醋坛,变成泼妇,
若云卿真的心仪您,这招绝对奏效的,女人嘛,吃醋是天性,除非……”
说到这儿,他聪明的闭了嘴,不敢说出后面那句‘不爱您’。
萧痕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又唤来冥起吩咐,“让她们多留意下她对此事的反应。”
冥起应了声是,垂头准备退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猛地顿住脚步,压低声线道:“裴玄在清理府中可疑的人,手段极其狠辣,
属下派过去的暗卫撑不了多久了,您得尽快让姑娘将那对母女救出来。”
萧痕取书的手微微一顿,静默片刻后,淡声道:“直接将此事透露给那小子,让他去处理,
以后要掌云家军的人,如果连自己心仪的女子都救不出来,谈何做主帅?”
“是。”
…
永宁侯府。
云卿在榻上躺了半个多时辰,脑子里的那股晕眩感才稍稍散了些。
靠着引枕看了会窗外盛开的牡丹后,偏头望向青兰,哑声问:“我让你打听的,你都打听清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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