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裴珺坐在桌前，上面摆了些早膳，他并未动筷，一直到听到了那阵熟悉的脚步声，他这才抬起眼来。
姜念捏着纸团子慢悠悠走了过去，裴珺注意到了被揉成团的纸，挑了挑眉，问：“这是朕给你留的那张纸？”
“嗯。”
姜念淡淡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裴珺的身旁。
只是她膝盖弯曲坐下时，身子僵了一下，几乎是跌坐在凳子上的，她强忍住龇牙咧嘴的表情，不动声色地调整好了坐姿。
裴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偷笑。
他讨好似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姜念面前的碗里，轻声问：“腿酸？”
姜念：……
她斜睨了裴珺一眼，并不讲话。
裴珺又夹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笼包，道：“你爱吃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姜念冷笑。
裴珺默了片刻，又亲自为她沾上了醋——这是她教的吃法。
姜念撇头，并不理会。
裴珺把筷子搁下了，扫了一眼殿内的众人，淡声道：“你们都出去。”
“是。”
众人呼啦啦退下了，裴珺盯着姜念，突然伸手拉住了她，把她拉了起来，随后又跌坐了他的双腿上。
姜念怒视着他，道：“皇上要道歉还要面子？偏让他们都退下？”
裴珺伸手轻轻揉捏着姜念的腰，无视她带着怒火的一双明眸，放软了声音说：“不是要面子，是这些话不适合被他们听到。”
姜念抿了抿唇，轻哼一声。
“昨晚弄疼你了？对不起，是朕的错，一时没有收住……”
姜念的脸僵了一瞬，昨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又是偏过了头，不让裴珺看到她脸上的酡红。
裴珺自顾自道：“你来了月事，一来就是七日，朕七日不曾碰过你，昨夜有些放肆了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朕反思，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腿难受了是不是？今晚朕给你好好捏一捏，你放心，不做别的事了。”
裴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态度诚恳，姜念听着听着，故意紧绷的小脸渐渐缓和了下来，只是一时间拉不下脸，还是没去看他。
裴珺一手揽着姜念，另一只手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递到姜念嘴边，柔声哄着：“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闻着小笼包的香气，姜念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
“皇上是在哄臣妾开心呢，还是哄臣妾用膳呢？张口闭口就是吃包子，不知道还以为臣妾多爱吃……”
裴珺也笑，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足以让姜念生气，只是偶尔对他使使小性子，他又乐在其中。
小笼包又凑近了些，都碰到姜念的嘴唇了，他道：“行了别忍了，再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姜念：……
她狠狠咬了一大口。
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和小笼包过不去啊。
第二日。
莲心在专心摆弄院子里的花盆，炎热的夏日，花朵很容易被晒蔫儿了，她成天把这些花搬来搬去，挪到荫凉下。
姜念吃着樱桃，莲心蹲在地上浇花，她道：“娘娘，奴婢想去花房拿些肥料来，顺便再去捡点鹅卵石摆在这花盆上。”
姜念想了想，问：“这行宫里有鹅卵石？”
她这几日走的路，都是很平直的路，似乎没有铺着鹅卵石的小路。
莲心点头道：“有的，只是有些偏远，娘娘可还需奴婢捎些什么东西回来？”
姜念道：“去拿些布料吧，我给珩儿做两身衣裳。”
“哎，奴婢这就去。”
莲心打算最后去花房，先去了尚衣局拿了布料，仔细叠好，又准备了些破布，用来包鹅卵石。
她沿着小路走，走了许久，一直到了接近莲韵阁的附近，这才看到了一条鹅卵石小路。
她往前走了走，低着头仔细挑挑拣拣着大小一致的石头，一个不注意多走了两步，突然就听到了宫女们讲话的声音。
莲心直起了腰，这边种了许多柳树，柳条几乎要垂在地上，看不清一旁的情景。
她静静站在原地，一旁宫女讲话的动静听得很清楚。
“绿绮姐姐，您可千万别诓咱们……小主她如今都这样了，咱们再不寻个好出路，只怕……”
绿绮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两个宫女，这俩是留在萧答应身边的宫女，只是并不贴身伺候。
原先主子还是常在时，她身边还有更多的宫女，降位了之后少了两三个人，留下的这两个，自然有些不情不愿。
要是跟对了主子，保不齐就会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前几日看自家小主赏赐不断，她们还有些激动，心想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要是单纯的不得宠也就罢了，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万一有一天就入了皇上的眼。
可是萧答应不是不得宠这么简单了，她甚至被皇上厌恶，只怕再也没出头之日了。
日后跟着她，保不齐在某次出宫时被哪个娘娘刁难，连累着她们做奴婢的也要跟着受罚。
一个宫女苦着小脸说：“绿绮姐姐，你贴身伺候也就罢了，小主就算过得再艰难，那丁点的油水也会分你一点，可我呢？只是个打杂的而已……”
另一个宫女赞同地点了点头，“小主是没有出头之日了，可我们兴许还有啊……”
绿绮一听这话，当即瞪了过去，轻声呵斥：“你胡说什么！”
被呵斥的宫女没有害怕，反倒是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绿绮见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这般情景，绿绮轻声说：“我不会诓你们，咱们小主很快就要摆脱困境了。”
绿绮信誓旦旦地说这种话，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
绿绮见这两人还不相信自己，又道：“你们既然都在这里挣扎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两天，等着吧，皇上很快就会喜欢上小主的。”
两个宫女听到这话，面面相觑。
具体的什么绿绮自然不能说，她只是模棱两可道：“小主也会自救，她已经想出了法子，你们等着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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