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葶身影顿住。
既然无论如何他都不肯放下,执意为难岁宁,有些话她也不忌讳说明白了。
“是我放弃你,对不起你的是我,你迁怒岁宁算什么君子?不无耻吗?”
“我姐姐当年也待你好,她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这样对待她的女儿,不亏良心吗?”
“再者,我不嫁你怎么了,有过口头承诺我就必须嫁你吗?我就是不嫁了,我也没有拿你一分聘礼,值得你在这么多年之后,要我不得好死吗!”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周稷卿漠然看着她,仿佛看一头牲畜。
方晚葶抹了泪,骂道:“我呸,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拿起墙边的细颈落地瓷瓶,一步步走到周稷卿面前,猛地砸在他头上。
碎片四溅。
数道鲜红的血溪,自他发顶蜿蜒而下。
他没有避让,神色未动分毫,依然冷冷的看着她。
从前若是别人要伤他,她会挡在他面前。
她替他挡过恶霸一棍子的,那棍子打在她背上,她呕出大口血来。
可只要他没伤到,她便觉得值得。
如今她拿瓷瓶砸他眼中的狠劲,似乎是恨不得要他的命。
方晚葶拿瓷瓶的缺口对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去死吧,畜生,你要真敢碰岁宁一下,我一定杀了你。”
周稷卿顶着一头血,唇边反而一抹笑。
“杀啊。”
她抬手,那锋利的缺口抵上他的脖颈。
她只要再多用几分力,他的皮肉就能被刺破,鲜血会飚出,他这条命也就到今日为止了。
可看着这张比夜色还寒凉的脸,方晚葶的眼渐渐模糊,浮现出记忆深处那如沐春风的少年模样。
在她感染风寒在屋子里休养到百无聊赖时,少年突然出现在她窗外,他说:“园子里的百合开了,想不想看?”
她刚说想,他便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束百合来。
方晚葶记得那束百合有八朵,也记得他眼睛亮的像星星。
那双眼里的光,是在得知她要去林府的那一日,变得破碎不堪的。
他近乎哀求的说:“晚葶,你为自己想想,你做了妾,这辈子就毁了,你姐姐不会愿意看到的,你也为我想想,那孩子需要你,可我也……”
她残忍的回应。
“稷卿,放下吧。”
然后,他眼里最后一丝光都消散了。
方晚葶摇摇头,把脑海里的画面都驱赶出去。
她另一只手捂住心口,用力按着。
缓缓后,她越来越疲惫,扔掉了手里的瓷瓶。
转身离开。
周稷卿望着她颓然往外走的背影,指尖沾了点滑落到唇边的湿腻,垂眸看了会儿,拿绣着百合的帕子细细擦干净了手指,再唤下人来。
下人看到他这满头血的模样,吓得手足无措。
“大人你这是,这是……是方才那个林府送来的女子干的吗,要让人拦住她吗?”
“不必,让她走,找个大夫来。”
周稷卿目光扫了眼凌乱的书桌。
下人顺着他的视线,欲动手去收拾,周稷卿出声制止。
“别碰,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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