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泽的胳膊被猛地抓住了。
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把他的胳膊当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抱着,把脸埋到了他臂弯处,身子微微颤抖。
她发间淡淡的木丹香,盖过了藏书阁里那些书墨的味道。
李玄泽的手掌刚触及她单薄的脊背,她便迅速退开去。
“对不起殿下,民女冒犯了……”
林岁宁面红耳赤,分不清是怕的,还是躁的。
一个姑娘家,主动去抱了男子的手臂,总归不妥,何况还是太子。
李玄泽鬼使神差的说:“你要是怕,可以抱着我。”
说完,他耳根无故烫得厉害。
林岁宁的脸更红了,跟熟透的桃子似的。
“谢殿下。”
太子是好意,可她怎么敢上手抱他?
他是太子,应当见惯了投怀送抱的姑娘,她若真这样做了,或许被他看轻,当她有什么觊觎心思。
李玄泽靠着墙,同她一块儿坐在地上。
“林岁宁,”他低哑道,“会好起来的。”
林岁宁疑惑的歪了下脑袋。
太子的语气,像是在扼腕,像是在同情,又像是劝说一个快要溺毙的人好好活下去。
可她并没有向太子诉苦啊?
但她点头如捣蒜。
“殿下说得对。”
李玄泽有点儿艰难的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姨娘若找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言出,林岁宁眼中的光瞬时黯灭。
犹如碧潭晶莹的一双杏仁眼,忽成一潭静谧死水。
她知道,太子会这样说,便是找回来的希望渺茫。
“周稷卿和陆怡昨晚连夜跑了,追到人会立刻来告知你,”李玄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
林岁宁点点头。
她抱住自己的双膝,把脸埋在怀里。
外头大雨噼里啪啦打着屋檐。
藏书阁的二楼本就空旷,此时静的,满世界只有那聒噪的雨声。
李玄泽听着心乱。
她若是开口说些话,若是大哭一场,他或许还知道怎么安慰。
可她就这么安静。
安静到他不敢擅自打扰。
良久后,林岁宁抬起头,眼底红得渗血一般,月眉紧锁。
“周稷卿和陆怡会跑路,定是有畏惧承担的罪责。可都要做亡命之徒了,为什么还要多带上我姨娘,那不是拖累吗?”
她心想着,周稷卿会跑路,一定是因为发现太子在找他的罪证,便先逃了保命。
可逃命既然带了陆怡,又为什么还带上姨娘?
陆怡会愿意吗?
这一些,林岁宁想不明白。
李玄泽与她目光相触一霎,便溃不成军的挪开了视线。
他仍然不知该怎么纠正她的话。
周稷卿跑了,并没有带上你姨娘。
这个真相太过残忍。
李玄泽背靠着墙,阖上眼,忽而觉得哪里不对劲。
周稷卿并没有犯什么要被杀头的大罪,只是有失私德。
哪里值得跑路?
哪怕杀了方晚葶,她不过是林家的妾室,且是林诚录双手奉送的,依然定不了他多大的罪。
那他为何要把方晚葶的面容毁去,叫人不能辨认?
为何连夜出城?
陆怡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身后又有庞大的氏族撑腰。
为何也跟着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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